“去他的差遣吧!”高煦没好气地说,“刚夸了你们几句,就找不着北了?他的用意你看不出来,巴不得我和老大杀得天昏地暗,双双毙命,他就顺理成章了,想得美!以后给我记住了,我们对他只能用,不能联,只字片语不给他,免得做了把柄。他愿意干,就让他干去,干了之后再给他抖落到皇帝那儿;想掺和,就让他掺和,一定是拉到前台演一 演,是白脸、是黑脸也让皇帝一目了然。”
“殿下高见!”韦达眼里射出阴冷的光,“这就叫纵虎为患,患之责在虎,山林广了, 患再大也找不出纵虎人来,因为那本就是只野虎,随他去吧。”
接了相机审查太子的密旨,回到南京的金忠,如热锅上的蚂蚁。太子辅臣审查太子?天大的笑话。不查,是对皇上的不忠;查了,又如何面对太子?做一个正直的人,他无所适从了。
好一个皇上啊!传旨太监海寿不知旨意内容,因为,那是一封密信般的旨意,金忠打开了,读了密旨上简短的两行字,才明白远非只抓部分辅臣就能了事那么简单了。蹇义半路被赦,杨士奇也已无罪,他还乐观了,想不到一封密旨让他的心又一次降到冰点。他大睁着眼睛、大张着嘴跪在地上发呆,片刻工夫,回过神来,谢恩之后,着人打发走海寿, 就把自己关在了兵部衙门的值房里。
金忠两道浓眉紧拧着,浑身发冷,两手虚汗,额头的血管都要凸出来,黑红的脸膛一点点变白,直到天黑也没有出屋。堂官没走,司务厅的两个司务也不敢回家,几次想推门进去,都忍住了,只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。
“司务——” “卑职在。”堂官大人有了支应,两人焦灼的心巴不得这一声喊,门外一胖、一瘦两个司务忙推门进来。 “安排一下,本部堂明日还要赴北京面圣,一早动身。我向皇太子告假,把这封信函送进宫去。” “遵令!”两个人终于如释重负般解脱了。 金忠回府和夫人、儿子草草用过晚膳,只告诉妻、儿不要打搅,明日要去北京见皇上,言毕,便一头扎进书房里,没了动静。一股来自北京的巨大压力,像骤冷的空气,呼啸着 急剧南下,飞沙走石,直叫他睁不开眼,喘不上气。但无论风沙多大,哪怕是挟枪带棒, 凛冽如刀,明天,他也要迎风北上,为太子高炽寻一片静谧的生存之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