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亦是一张拉到极限满如圆月的弯弓。
要么箭离弦,要么弓折断。
沉默还是爆发,生存还是毁灭……
唔,这真是个好问题。
一个残忍的、两难的问题。
历经被卖青楼、辗转回家、妖道现身说法,三灾八难,逢此百罹,李停云终是在那个电闪雷鸣、暴雨将至的夜晚,用实际行动交出了一份极其符合他个性和手笔的答卷——
他选择生,那就有人,必须得死。
他和他爹,当真走到了“你死我活”的地步。
妖道一番坦白陈词,让季辞璋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刺激。
他几乎彻底疯掉了,把亲儿子错认成妖道,痛扁一顿!
下手之狠毒,是奔着杀人害命去的,直叫人胆寒。
倘若他双手再晚一步松开,他儿子大概会被他活活掐死!
待神思好转,季辞璋才渐渐住了手。
先是一片狼藉映入眼帘,再看元宝,浑身上下都挂着彩。
蜷缩在角落里,哼哼唧唧的,像只刚出生的小狗崽,连眼睛都睁不开。
季辞璋想把他崽抱起来,去拉他的胳膊,却听到“咯吱咯吱”几声脆响。
大抵是骨头断了,不止一根两根。
季辞璋擦着儿子脸上的血水,发现自己的两只手也是血肉模糊。
他本身就不是个干净的人,哪还能帮他孩子擦净污垢呢?
他停下了所有动作,突然感到无比疲累,一头倒在地上,四仰八叉,闭上眼睛,至于他儿子伤得有多严重,是死是活,他也不管了。
他忘了管,他不想管,他懒得管!
反正,他累了,他什么都不要去做!
当一个人突然得知,自己所遇一切苦难的根源,并非天灾,而是人祸,那一瞬间,他想的不是去憎恨谁——他已经没有心力再去怨天尤人。
他只会感到释怀。
季辞璋此刻,心里便有一种“释怀”。
这种“释怀”不同于常人理解的那般,他一没有看开,二没有看淡,他只是毫无负担地放逐自我,不再有挣扎的打算了。
他就要当一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