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个孟生妻子去世,留下个刚满周岁的儿子乌头,正愁没人哺乳,急着续弦。但媒人介绍了好几个,他都没看上。有天忽然见到乔女,大为欣赏,暗中让人向乔女暗示心意。乔女推辞说:“我现在饥寒交迫,跟着您能吃饱穿暖,怎么会不愿意呢?但我残丑不堪,唯有品德还算自信;再说改嫁他人,您能图我什么呢?”孟生越发觉得她贤德,追求得更急切了,让媒人带着重金和礼物去说服她母亲。母亲见钱眼开,亲自跑到乔女住处,硬要她答应;乔女却始终不肯改变主意。母亲自觉丢脸,便想把小女儿许配给孟生,家里人都乐意,孟生却死活不同意。
没过多久,孟生突然暴病而亡,乔女前往吊唁,哭得十分哀痛。孟生本就没有亲友,死后,村里的无赖都来欺压他家,家具被搬得精光,正商量着瓜分田产。家里人也各自偷拿东西逃走,只剩一个老妇人抱着乌头在灵帐里哭。乔女问清缘由,气愤不已。听说林生和孟生交好,就登门对他说:“夫妻、朋友,是人间最重要的伦常。我因奇丑被世人轻视,唯有孟生能看重我;之前虽坚决拒绝他,其实早已心许。如今他身死子幼,我自当报答知己。不过保住孤儿容易,抵御欺侮难,如果连朋友都像没有父母兄弟一样,坐视他家破子亡而不救,那五伦之中就可以没有朋友这一伦了。我不求您别的,只需一张状纸告到县衙;抚养孤儿,我义不容辞。”林生说:“好!”乔女告辞回家。
林生刚要按她的话去做,无赖们就发了狠,扬言要动刀报复。林生吓得关门不敢出门。乔女等了几天没动静,一打听,孟家的田产已经被瓜分殆尽。她怒火中烧,毅然独自前往官府告状。县官问她是孟家什么人,乔女说:“您身为一县之主,凭的是一个‘理’字。如果我说的是假话,就算是至亲也难逃罪责;如果是真话,就算是路人的话也该听一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