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竹璋还未进门,就听到了一阵又一阵的咳嗽声,沉闷又压抑。
裴竹璋抬起的手指微顿。
门内的人似乎也知道了什么,原本连续又急促的声音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。
裴竹璋站在门外,残风掀起他的一片衣角。
片刻后,如玉的人牵了牵唇角,转身离开。
人走后,原本紧闭的门被打开一角,随之而来的还有撕心裂肺的咳嗽声。
一个面色苍白如纸的妇人半身靠着门,一只手用绣帕捂着自己的唇,额头正冒着密密麻麻的汗珠,仿佛光是从床榻走到门口,就已经要了她的半条性命。
但哪怕是一脸病弱,却依旧掩不住妇人的那张芙蓉面。
看着放在门口不远处的瓷瓶,妇人眼中滚烫的泪珠终究是落了下来。
瘦弱的身躯倚着门一点点地滑落,妇人伸出手颤巍巍地想要拿起瓷瓶。
却不知是不是一阵风,瓶身歪倒,轱辘轱辘地滚到了一边。
妇人看着滑落到远处的瓷瓶,仿佛是看到了自己和璋儿的母子亲缘,原本亲密温馨,可只是一道风,母子二人,就已渐行渐远。
她也是爱他的,可她心里更多的是愧疚。
她心里的愧疚太浓了,浓到她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,浓到她但凡有了一点的开怀,紧接着心里就会冒出铺天盖地的指责。
于是,她选择了逃避,选择了遗忘,再到最后,愧疚就成了怨恨。
她到底不再是那个能在晚间抱着璋儿,哄着给他讲故事的母亲了。
儿子与丈夫,她从知道璋儿是如何遇害,却只是选择和丈夫大吵一架的那一刻,她就已经做出了选择。
裴竹璋麻木地走出了裴府,母亲不愿意见他,他一早就能猜到了。
从十年前,他再没收到过母亲的一封书信,一条讯息,他就已经猜到了。
可人啊,终究是抱有一丝幻想,哪怕是问天宗受众弟子尊敬的大师兄,也不能免俗。
裴竹璋目光呆滞,走在熟悉又陌生的长安大街,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故乡,也是他百年再未踏足过的禁区。
曾经贩卖红果的小贩早已不在,他的儿子或是孙子接过营生,卖着一串串红彤彤的果子,吆喝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