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,在那深邃而寂静的大秦宫殿之中,嬴楚,这位曾经号令天下、让四方诸侯敬畏的天下共主,已然遣散了最后一批对秦室忠心耿耿的侍从。
他独自静坐在空旷而肃穆的大殿之上,殿内烛火摇曳,光影斑驳,映照出他那孤独却依旧挺拔的身影。整整一夜,他就那样对着祖宗的牌位枯坐无言,往昔的峥嵘岁月、先辈的谆谆教诲,似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,可如今,却都化为了泡影,消散在这清冷的空气中。
当凌丕迈着沉稳且略带迟疑的步伐踏入大殿时,映入眼帘的,是一位面容憔悴、满面沧桑,却依旧脊背挺直、透着几分倔强的中年人。在嬴楚的身旁,大秦历代先王的牌位整齐排列,那些或威严、或英武的目光,仿佛透过冰冷的牌位,穿越时空,凝视着当下这令人唏嘘的一幕。
“你来了。” 嬴楚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,他的声音沙哑暗沉,好似被砂纸打磨过一般,却又意外地透着几分超脱尘世、看淡荣辱后的平静,“这百年江山,终究是守不住了。” 言语之间,满是无尽的落寞与不甘,却又有着对宿命的坦然接受。
凌丕见状,微微拱手,身姿挺拔而恭敬。这一礼,无关当下的胜负尊卑,敬的是大秦往昔那段波澜壮阔、气吞山河的峥嵘岁月,是无数秦人用热血与汗水铸就的赫赫威名。
“大势所趋,陛下莫怪。” 凌丕的声音低沉而诚恳,在这空旷的大殿之中回荡。
嬴楚听闻,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,他缓缓抬手,那只曾经掌控天下命脉、指点江山的手,此刻却略带颤抖地轻抚着龙椅的扶手。那上面精美的雕纹,龙凤呈祥、麒麟献瑞,仿佛依旧留着大秦历代君王的余温,承载着往昔的荣耀与辉煌。
“怪?我怪这上天不公,不肯多给大秦些许时日,让我重振朝纲,再创盛世。可我又怎会怪你,自先祖定鼎咸阳,便深知王朝兴衰自有定数,只是未曾料到,这兴衰交替的一日,竟要我亲眼得见,亲身经历。” 话语间,既有对命运的喟叹,又有对先祖的愧疚。
凌丕环顾四周,殿内光芒闪烁的金器、温润细腻的玉帛,此刻在他眼中,竟都失了往日的诱人光彩。他深知,真正无价且贵重的,是这百年岁月沉淀下来的雄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