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很清楚,从他十八岁起就陪在他身旁的人走了 无论他打了胜仗还是败仗都会在家等着他,拿着一杯热茶和一碟红豆酥,和他说一句,“欢迎回家。”
“按名册发放抚恤。”他的声音沙哑,“阵亡将士的骨灰,派人送回故里。抚恤金一文都不能扣,传令下去,要是有人敢克扣,本将就要了他的命!”
夜风突然变得凛冽,吹散了未尽的话语。温北君转身走向大帐,背影在火光中显得格外孤独。
帐内,卫子歇正在整理文书。见温北君进来,他放下手中的卷宗:“先生,元孝文派来的监军使已经安排好了,明日一早就启程回京。”
温北君点点头,“辛苦你了,放着涿鹿县的事没忙完来帮我整理文书。”
卫子歇手中的笔微微一顿,墨汁在竹简上晕开一小片。他抬起头,烛光映照着他年轻却已显沉稳的面容:“先生言重了。只是几天,涿鹿县出不了乱子。”
温北君解下佩刀放在案几上,刀鞘与桌面相碰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他望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学生,忽然想起四年前在大梁学宫初见时的场景,那时的卫子歇还是个瘦弱的少年,比起在他课上昼寝的徐荣,卫子歇好太多了。
“我记得你当时问过我临仙的事,和我有过一番对于天下局势的见解,怎么样,过了这么久 ,还坚持曾经的统一之道吗?”
温北君记得,卫子歇在大梁学宫和他说,只有统一才能救得了天下。
烛火在帐内轻轻摇曳,将卫子歇的影子投在帐布上。他放下手中的笔,目光落在案几上那柄名为琵琶泪的佩刀上,他知道为什么叫琵琶泪,刀鞘上的纹路像极了泪痕。
“先生,”卫子歇的声音很轻,却异常坚定,“学生依然认为,唯有天下一统,方能止戈息战。”
温北君的手指轻轻抚过刀鞘,那上面还残留着淮河的血腥气:“就像这次?用五万将士的性命,换来三座城池?”
帐外传来夜巡士兵的脚步声,整齐而沉重。卫子歇沉默片刻,突然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:“这是学生这两年来在涿鹿县整理的户籍册。县中百姓,十户有七是战后流离的难民。”
他展开竹简,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姓名与来历:“有从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