庭院里传来仆役洒扫的声音,竹帚划过青石板的声响惊起了树梢的麻雀。温北君轻轻将女儿放回床榻,为她掖好被角。那件藕荷色襦裙已被瑾潼攥得皱皱巴巴,袖口的栀子花绣纹沾了几滴泪痕。
“侯爷。”知画端着铜盆轻手轻脚走进来,“您该梳洗了。”
温水腾起袅袅雾气,模糊了铜镜中的面容。温北君掬起一捧水拍在脸上,水珠顺着下颌滴落,冲散了彻夜未眠的疲惫。他接过知画递来的布巾,忽然问道:
“瑾潼平日几时醒?”
“辰时三刻左右。”知画将梳篦蘸了桂花油,“小姐醒来总要找…”
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温北君知道她想说什么,温瑾潼醒来总要找娘亲。他拿起梳篦,看着铜镜中自己凌乱的发髻,忽然想起碧水为他束发时的情景。那双灵巧的手总能将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再戴上那支她最爱的白玉簪。
“我来吧。”
知画接过梳篦,动作轻柔地为他梳理长发。温北君闭上眼,感受着梳齿划过头皮的感觉。恍惚间,他仿佛又听见碧水在耳边轻笑:“将军的头发比瑾潼的还难梳。”
“侯爷,好了。”
知画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。镜中的男人已经束好了发冠,一袭青衫衬得他眉目如画,若不是眼底那抹化不开的阴郁,倒真像个闲居在家的贵公子。
“碧水不在,辛苦你了。”
知画不知道男人是在说为他束发还是照顾温瑾潼,也许是两者兼有,她只是碧水的贴身侍女,在碧水身死后她好像失去了这一身份,温北君也没有赶她走。
“爹爹。”
床榻上的瑾潼揉着眼睛坐起来,小脸上还带着睡痕。温北君快步走过去,将女儿抱入怀中。孩子身上带着奶香和阳光的味道,柔软得像是清晨带着露珠的花苞。
“饿不饿?”他轻声问,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。
瑾潼摇摇头,小手摸上父亲的脸:“爹爹眼睛红红的。”
温北君握住女儿的小手,发现她腕上的银铃铛不知何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