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压低的声音带着哭腔,白晓梦能听到男人啐了一声,沉重而压迫心脏的脚步声渐渐远去,病房外才发出极低的啜泣。
第二天,就像昨晚她听到的声音不过是幻觉,满脸心疼的父亲坐在床边,握着少女的手,亲切地嘘寒问暖。
以前怎么就没能发现呢?白晓梦对着桌边的果篮想。
她对奇异果过敏,然而果篮里放着好几个;她喜欢草莓,但是一个也看不见;荧和母亲来的时候,会帮她削个苹果,切成容易入口的小块,而父亲只是将果篮摆在她的身边,好像就完成了一件任务。
再看看父亲,尽管他的眼中噙着泪,但面色红润,脸上干干净净,没有任何细碎的胡茬,衣服也整洁干净
啊,她看到了从男人口袋里露出一角的眼药水瓶。
被那双肥厚油腻,带着热度的手握着,白晓梦突然有点想吐。
“慈祥的父亲”,是在演给谁看呢?
“唉,小梦,爸爸以后要忙着工作,不能经常来看你了,你要照顾好自己,照顾好妈妈呀。”
“嗯,我知道。”
乖巧的少女露出微笑。
“爸爸再见。”
于是她再也没有看见过那个男人。
只在后来听到有护士们悄悄议论,说他和另一个女人走在一起,牵着个和白晓梦差不多大的男孩,三人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。
哦,原来如此。白晓梦冷漠地想。
原来早在那么久以前,她的“爸爸”就已经不止是“她的”爸爸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