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澄不由一愣,言外之音也听得明白,缓步间出了席位,近到杨愔跟前轻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遵彦果真识人,吏部铨选之事交托于你令我放心!”
话虽如此,只是他得配合着高洋演好这出戏,总不能让自己的弟弟唱独角戏吧。
转而回身踱步,轻叹一声:“太原公才略深浅,我又岂会不知?若非如此,我又怎会将邺城要务尽数托付于他?”
语气渐渐沉闷:“只是这韬光养晦之术,为瞒过外人,自是有利于父王基业,可若是连我这个兄长也要防备”
忽然抬眸直视杨愔:“卿既出言警示,往后还望卿替我多留些心思——若他行事尚在分寸之内,便由他去;倘若倘若他真有什么不轨图谋,还望卿能据实以告。”
最后半句说得极轻,但这炎热季节,杨愔却听得浑身发凉。
他已然卷入这兄弟权位之争的漩涡——自古皇家手足相残的惨剧屡见不鲜,本来高澄根基深厚,不该会将势单力薄的高洋放在眼里?只是高洋这般作态反而为兄所忌!
高澄只觉杨愔能暗示自己,便能委以监视。
“大将军之言,遵彦铭记!”
杨愔退出房门时,微微侧身,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陈元康,这位得高欢父子亲近之臣依旧专注案牍,面上不见半分异色。
待杨愔的脚步声渐远,陈元康立即搁下毫笔,快步走到门前将门虚开一线。
确认四下无人后,他转身时眉头已紧紧皱起:“大将军此举未免”话到嘴边又压低了声音,“未免太过冒险,这般明目命他监视太原公,若有朝一日人心生变”
高澄不以为然,自己早早走到前台,根基稳过高洋百倍:“遵彦既好心提醒,我不过顺水推舟,再说,太原公身边之人,皆我一手提拔,元康又何须多虑呢?”
陈元康唇齿微动,终是缄默。
眼下侯景叛势未平,西魏大军压境,大将军本就分身乏术,邺城防务只能委任太原公。
此时若因猜忌而兄弟阋墙,反倒误了大事,也就不再说话。
日影西移,校场上黄土都被晒得发烫。
高澄一行人策近辕门,见一群士卒相围着高喝,也就勒马缓近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