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是气死我了!他们想要和欣怡认亲,欣怡不肯还要撵他们走,他们却怪我不让欣怡和他们相认,就躺在地上又哭又闹!真是蛮不讲理!”
秦惠英一听就火了,她满脸通红,冲着方老头和方老太怒目而视:
“喂!我说方叔方婶,你们讲点理行不行?欣怡刚出生就被你们狠心抛弃的,当年是我家永仁从乱葬岗把孩子捡回来的。
回来的时候孩子就剩一口气了,差点就冻死了,现在孩子被我们一把屎一把尿养大了,你们却要来认亲,你们是怎么好意思过来相认的?你们还讲点脸吗?”
听到秦惠英的质问,方老太干瘦的脸上皱成核桃,尖细的嚎叫声陡然拔高,枯树皮般的手掌捂着脸,指缝间却露出滴不出水的眼睛。
恼羞成怒的方老头更是夸张,佝偻的脊背绷成弯弓,脚上的新布鞋在泥地上跺得咚咚响,拐杖在地面上敲出杂乱的节奏:
“没天理了!杜永仁一家子都欺负我们老俩口!”
他突然把拐杖狠狠掼在地上,浑浊的眼珠瞪得滚圆∶
“我不活了,我今天认不回孙女,我就不活了,我死给你们看!”
话音未落,他枯瘦的胳膊胡乱挥舞着,稀疏白发在风里乱颤,故意趿拉着鞋,脚步虚浮地往不远处的椿树挪去。
那颤巍巍的姿态,分明是在等村民们冲上来阻拦。
可围观众人只是交头接耳,有的撇着嘴摇头,有的抱着膀子冷笑——这老俩口平日里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,没少在他们村撒泼打滚,此刻谁都没有理会方老头的行为。
方老头余光扫过人群,心里直发虚,可迈出的步子收不回来,只能歪歪扭扭地往树干撞去。
他故意偏着身子,想装出个“险象环生”的模样,不料枯瘦的脚踝突然被半截烂砖头狠狠一绊,整个人像断线风筝般往前扑去。
椿树后面,是个略陡的溜坡,他粗糙的手掌拼命抓挠,却什么也没有揪住,顺着斜坡骨碌碌地翻滚而下。
“噗通”一声闷响,方老头直直栽进坡底的粪凼子里。
这个粪凼子是杜永仁家用来沤肥的,表面泛着青绿色的泡沫,猪粪、羊粪,还有牛粪,裹着碎草在水面漂浮,腐烂的菜叶间还浮着几只嗡嗡乱飞的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