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顶的雪正在一点点的滴成水,落在水沟的盖板上,因为太阳逐渐强烈起来,滴水的声音更大了,像是下着阵雨。
四海旅社的房檐也下着雪水。一楼的大厨房里,北明义和他弟弟北明孝烧着火盆子,喝着小灶酒,他们有一句无一句地说着话,没话说的时候,就只是沉默地喝酒。
明孝就要上山收购山货去了,临行前他来向哥哥辞行。
“要不是你大嫂病着,我也陪你上山去收货。”明义说。
“照顾大嫂吧,我一个人去就够了。”
明孝小口地抿着褐色土碗里的酒说。
明义叹口气,起身到橱柜里拿来酒瓶子,又给两人的土碗里添了一些酒,一边说:
“你注意安全,山上的积雪还厚着。不要走远了,附近人家收一点货就回来。等你大嫂好些了,开春后我和你一起去高山人家多收些货。”
他弟弟答应着。他们喝完碗里的酒,他弟弟就向他道别了。
明孝备上干粮进山了。他是迫不及待的,因为他们的货售空了。赶紧的,进山搜山货去。
他并不打算听大哥的,他准备一个人上到高山去,不然很可能会白跑一趟。
他自己常年收山货,近处人家的山货,他在大雪之前就已经收购完尽。雪封山的日子,谁会去采山货呢?采了晒不干,湿的,他是不收的。他只收干货。
远处人家去收吧,到山高处,山更深处。他备了好几天的干粮,打算住山里人家,吃自己的干粮。
越到山高处,雪越厚,他的行路异常艰难。雪的厚度快要没过他的高筒雨靴,有些细碎的雪还是钻进靴子里去的,把他塞在雨靴里的裤脚弄湿了。
冰冷让他坚持不了,他就坐下来抖掉靴子里的雪。干脆把晌午饭一并吃了再走,反正晌午时间快到了。他的东风牌的手表显示着11点了。
东风牌的手表是大哥买送给他的。大哥的生意做得比他高级,大哥除了卖他收回来的山货,还到外面的大城市去跑别的生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