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‘民族的,也是世界的’。”
韩飞虎道:
“这曲子好啊,唱到了人心底,真不愧是衡山派,代代都是乐道名家。”
林语道:
“前辈缪赞了,名家我们还不敢当。”
韩飞虎道:
“若论天下之乐,衡山派乃是翘楚,除了曾经的日月教,再没有哪一家哪一派能比得上了。宫廷雅乐我也听过,但却总觉得浮泛虚假。那些乐师空有好乐器、好技艺,却是小心翼翼,亦步亦趋地紧跟着身边的人,不敢显露丝毫的个人情志,一个个像是埋死在了人群当中,完全照着曲子分毫不错地奏。就像一滩死水,乍听很不错,多听却令人生厌了。”
林风庭道:
“雅音正乐更重气度,重规章典范是对的,在重要场合不能出错,谨慎些情有可原。”
韩飞虎道:
“我看不止,他们的情志长时间屈曲,就算是按部就班奏出来,仿佛也有股怨气死气。”
林语道:
“他们屈心抑志,也是身心均不由己,反而比为人、做官还要艰难。”
众人不由得点头,都很认同这句话。韩飞虎道:
“‘巫医乐师百工之人,君子不耻’,非吾韩氏先祖不耻,而是其时之自比君子者所不耻。不过此事却可见其因矣。宫廷乐师屈于众人之下,谨小慎微,自甘卑小,屈身屈心,被引为工匠之类,又无能以抗,只得逆来顺受,为那几个臭钱费尽心机巴结。衡山派却大不一样,昂立天地,践游山川,寄心风月,以琴悦情,实吾爱乐者心所向往。若一出世,那便是与人杰争雄。琴剑合一,不平事一剑了之,不屈心不屈身,自是人间大丈夫。”
林风庭道:
“多谢前辈厚赞!没想到前辈原来还是昌黎先生后人,您也喜欢音乐吗?”
韩飞虎道:
“我年轻时在江湖上耍过些日子,得一个砍柴的老人家指点过枪法和呼吸吐呐之术,也从他那里学会了吹陶埙。”
说罢,韩飞虎从袖中拿出陶埙吹奏起来。
埙与箫风格近似,低沉、沧桑、哀婉,同时又古朴、浑厚。唐人郑希稷有赋赞曰:
“至哉!埙之自然,以雅不潜,居中不偏。故质厚之德,圣人贵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