珍珠步摇随着莲步轻颤,叮叮当当的声响如珠落玉盘,渐渐消散在九曲回廊的尽头。
覃芊落望着她远去的背影,手中书卷无意识地卷起又松开,墨玉簪在渐浓的暮色里泛着冷光。
眼底翻涌的情绪最终都化作一声幽幽叹息,消散在穿亭而过的微风里。
当墙西边最后一抹晚霞褪去,苏锦韵踏着满地摇曳的灯影而来。
玄色衣袍上金线绣就的云纹在灯笼光晕中若隐若现,腰间玉带扣折射着冷冽的光,却难掩她眉间化不开的疲惫。
她手中还攥着半卷未看完的折子,朱笔划过的墨迹未干,指节因长久握笔而泛着青白——
这些日子,纵使新添了不少官员,六部送来的文书依旧堆积如山,如山洪般永不停歇。
案头的急件一封接着一封,深夜的烛火总是燃到天明。
覃芊落原本倚在凭几上打盹,听到熟悉的脚步声,睫毛轻颤着睁开眼,眼尾立刻漾起春水般的笑意。
她合上书卷的动作惊起案头袅袅沉香,起身时广袖扫过石案,发出细微的声响。
看着苏锦韵在身边落座,覃芊落像只撒娇的猫儿,自然而然地倚进那带着淡淡墨香的怀抱里。
苏锦韵垂眸望着怀中之人,紧绷的肩线在接触的刹那悄然松下来。
她将折子随意搁在石案上,手臂轻轻环住那纤薄的腰肢,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衣料上的暗纹。
指尖触到衣料下清瘦的脊骨,心头泛起一丝疼惜,不自觉收紧了手臂。
夜风裹着荷池的暗香穿廊而过,卷起亭外的纱幔又轻轻放下,将两人的影子叠成一幅朦胧的水墨。
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,混着晚香玉的馥郁、青竹的清冽,萦绕在鼻尖。
覃芊落静静数着苏锦韵胸口沉稳的心跳,忽然觉得这七日光景,就像是从繁忙国事里偷来的浮生半日闲。
暮色渐浓,她们谁都没有打破这份宁静,任时光在交叠的呼吸间缓缓流淌。
苏锦韵低头,轻轻吻了吻覃芊落的发顶,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,闭上眼享受这难得的安宁。
这一刻,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彼此的温度与身旁流转的花香,所有的疲惫与烦恼都被隔绝在纱幔之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