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师父对他说,若是有一日,世间万物于他皆是平等,视物如无物,见如不见,那么他面上这方眼纱,便可以取下。
——他没取下过。
自那年她掀开他的马车,将那个孩子递给她后,便再未取下来过。
世人平等。
她非世人。
他并未回答裴度的话,却是反问:“首辅大人呢?比起鄙人,裴大人应当更想救她。”
一局结束。
他胜半子。
男人将指骨收回,看向赵云归的眼睛无波无澜。
“我没想过救她。”
清风不识字。
卷起凉亭的竹帘,卷起二人的冠发。
将男人的声音,也卷入春色之中。
“我只要陪她。”
“火海可往,刀山亦赴。”
赵云归想救她。
裴度没想过。
她想做什么,他舍命相陪。
手上的三枚铜钱微微发烫。
赵云归缓缓回神,轻笑一声。
一旁的小正则闻言,有些疑惑:“师父,怎么了,您笑什么?”
“没什么,只是突然想到,你的师祖穷尽一生,想要教会为师世人平等。”
“但那位裴大人,用了半辈子,去学如何偏袒一个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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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云压城,旌旗翻飞。
城门之下,一万御林军对峙三十万黑甲骑,实力悬殊。
黑压压的枪戟林里有风穿过钢铁的声音,惊得墙砖缝里的乌鸦扑棱棱冲上铅灰天穹。
江烬霜站在城楼之上,一眼便看到了三十万黑甲骑最前方,熟悉的那副面孔。
——是陆枭。
今日的陆枭褪去了南风馆中的妩媚惑人,那身甲胄穿在身上时,江烬霜一眼便想起了当年睿阳王叔身边,那位勇武锋芒的副将。
“昔日睿阳王麾下副将陆枭,前来拜问万晋天子!”
说是“拜问”,那兵临池下的形式,也并无什么恭敬之意。
他抬头,看向城楼高处:“属下此次带兵前来,只想要陛下给一个说法,太子殿下,不如大开城门,以免徒增伤亡!”
黑甲骑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