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坐在其中一个垛口,越过身旁铁质火盆上的火焰,凝望天际最后一点残阳慢慢褪去,感受火焰为他在雨滴中提供的一丝温热。
他凝望着,在察觉到耳畔清冷的哼唱随晚风远去时,头顶那一轮猩红的月亮下,就只留下坚毅与紧促交错的目光,于逝去时间的萦绕中,马不停蹄的迎接零星跃动的夜空被墨般沉重的乌云覆盖。
云层不断闪动,滚滚雷声如约而至。
他垂下眼帘,脚下堆积的残体在呼啸寒风中诉说着厮杀落下帷幕后的苍凉。试图理清大地疮痍脉络的冰冷雨点,与在死寂片刻又霎时回归于喧闹的废墟中弥散的咸猩血液不断交织。
疲惫的士兵靠着城墙小憩,抛开仅剩下的麻木外,还能够陪伴他们的,似乎就只有身旁冰冷的尸体。
早已远去的炙热暖阳,哀嚎之中,连同珍贵的喘息之机,都即将被漫漫长夜所取代。
他的眸子中闪烁着寒芒,刚刚消散的狰狞与杀意,再次于远处的土地中绽放。
他抬手举起酒壶,将最后一口酒咽入喉中,还未成熟的葡萄酸涩味在他口腔中蔓延开来,就如同他与娜塔莎第一次相见时,她的喋喋不休。
他总是不喜欢娜塔莎为他准备的白葡萄酒,而娜塔莎却对此乐此不疲。
在他不算深刻的印象中,那些生活在捷克尔希锐尔的矮人族对所谓的“上好的葡萄”总有一种莫名的误解。
不过,对于他来说这倒算不上紧迫。因为若是轻易拒绝娜塔莎的好意,天知道她会在那些古老的典籍中寻得何种奇怪的术式用作报复。
那场景总归不会使人庆幸。
嘴角扬起少许笑意,低头系紧酒袋在腰间,随后撑着剑柄站起身子,余下的,就只有远处一片又一片残垣断壁般支离破碎的废墟。
“锡林蒙彻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,亲爱的。”
柔软的声音掐着哨兵预警的空隙,在他耳朵里停留。
“你说你喜欢雨滴落下时的香气。”他抬头望去,坐在城堡最高处翘着腿的妙曼身影显得那般悠闲。
“嗯哼。”她冲他眨巴眨巴眼睛,又说:“若非到处都是血的腥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