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七年的质子生涯,早已将奚衍磋磨的处处旧伤,麓丹的风沙昼夜不停,沾染分毫寒风伤痕处便会痛彻整夜。身上这狐裘,怕是要炎炎夏日才能脱下了。
他单手为文鸯斟茶,笑容苍白而温和。
“你这狗鼻子,孤一泡好茶你就来了。”
她接过茶稳稳放在矮桌上,一撩衣袍便双膝跪下。
“路英求少爷!放路英一条生路!”
她这一身青色旧袍还是三年前他一时兴起裁制的,不过随手赏她,她却欣喜不已常洗常穿。远远看去一片青色、一根木簪,便知道是她来了。
也是知道她思念家人,他才命人加快脚程,早早赶回业都。但现在竟然改了主意,求他放她生路?
文国公府的嫡女难道不是她梦寐以求的贵女出身吗?
奚衍唇角的弧度缓缓下坠,身体向后靠在软枕上,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红木矮桌。
这是他生气的前奏。
半月前大越使团奉建成帝圣旨来句弥国都城麓丹,接回质子九王奚衍,文鸯作为随行侍医一并归国。
当初的文鸯翘首以盼,甚至斗胆向他提问。
“少爷,我父母见到我会开心吗?”
奚衍难得露出一丝笑意,摸着她的小脑袋肯定她。
小路英当时露出期待又腼腆的微笑,没想到转眼间,她便伏在他面前恳求离开。
“求少爷,放路英一条生路!麓丹十七年路英守口如瓶!绝不会透露半点!”
文鸯见少爷不发话,怕是觉得她会叛逃,忍不住再次开口。
十七年间受尽麓丹人明里暗里的磋磨,文鸯见了无数次奚衍狼狈的模样,但她与他同甘共苦,怎么可能背叛?
文鸯膝行向前,俯身趴在地上,奚衍的锦靴就在她咫尺之间,呼吸间是他身上常年熏的云龙檀香。
“呵”
忽尔一声低笑,将文鸯的心率波动拉高。
她感觉下颚被一只冰凉的鞋尖抵住,视线缓缓抬高,正对上奚衍那双天生含笑的狐狸眸子。
人都说奚衍长了一副妖精脸,和他那早死的生母淑妃娘娘一模一样。
可文鸯却从那双眸子中看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