遗憾的是,等终于能煮出她和师父都认为的好茶时,父亲已经不在了。
尽管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,好歹记忆深刻,周瓷觉得就算是现在,自己在喝茶上还是能说出个一二三四点的。
沈渡这杯茶尝起来的口感,就真和他这个人煮茶时的状态一样,无杂事牵神,闲趣自在,那翻腾涌动的茶叶就也肆意地舒展、游走、渗透、浮沉,茶色随之均匀地晕染开去,先从底部慢慢回旋,又从顶部徐徐降落,几个来回,便成就满壶的莹碧翠色。
这样的茶,味道更是清透得很,像壶身上的那道流云一般,顺滑而动,从舌尖到舌面再到舌根,一层层递进着,味道也由浓转淡,回味无穷。
周瓷垂眸细品过后,放下茶杯,迎上沈渡凝来的眸光,弯了弯唇角,认真赞了一句:“好茶。”
“哟,”大好的气氛,沈渡却不合时宜地吹了记流氓哨,“突然这么配合,做亏心事了?”
往她空了的杯子里重新添满茶水,轻薄的烟雾缭绕在沈渡俊美的眼眉之间,看得出他被夸得心情不错。
周瓷的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。
沈渡这人哪儿哪儿都漂亮,手指也生得非常好。修长劲瘦,骨节清晰却并不显得突兀,玉质一般泛着白皙的柔光,赭红色的茶壶被他轻巧地提溜着,停在杯口上方,稳稳当当地倾倒出茶水来,大有让周瓷喝到饱的架势。
“别倒了,”周瓷回过神,抬手稍稍挡了一下,“快吃晚饭了。”
沈渡放下茶壶,盯着她看。
“怎么了?”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,周瓷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东西。
“傻。”沈渡越过桌面,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,不轻不重的力道,在茶香四溢的秋夜里,多了些许旖旎暧昧。
不等周瓷皱眉抗拒,沈渡已经适时收了手,他将剩下的茶具逐一放回托盘摆架上,嗓音透着懒怠,不留情面地嘲弄道:“真以为是让你过来吃晚饭的?老宅这几年就没几顿饭是好吃的,都是鸿门宴。”
虽然语气很不着调,但毕竟话里话外却都是在为她着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