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介身躯微微一震。
他没有动,低垂着头,似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。
平乐望着他俊脸上跃动的烛火,忽生一阵恍惚。
自从端王生辰那日出丑,陆佑安对她便格外冷淡,一直到和离,他都不肯让她近身,更不和她同房。
在恨意的催动下,她满心悲戚,这些日子只想痛快的复仇,已许久不曾像今夜这般心烦意乱,急切地想要另寻一处隐秘的宣泄口……
额头上的伤隐隐作痛,方才那一番举动,让她浑身上下的力气被抽干了似的,呼吸微烫,思绪杂乱如麻……
见血以后,情丝引毒性肆虐,侵蚀着她的身心……
平乐恨得深深吸气……
呼吸也不受控的急促起来,身子变得更是难耐。
“你坐下来说话。”
顾介行礼,躬身退至紫檀坐褥的边缘,轻轻坐下,“当我得知盈儿腹中的孩儿非我亲生,是恨的……”
平乐目光灼灼地盯着他:“如今呢?”
顾介道:“更恨了……”
仿似被风沙呛了满喉的沙粒,干涩地吐不出,也咽不下,憋闷在心头。那种愤懑又无奈的感觉,难以说清。
他喉头滚了滚,神色复杂地皱眉。
“公主之恨,亦是我之恨。”
平乐静静地凝视他片刻,忽地一笑。
“你帮我办件事。”
顾介目光一烁,低头拱手。
“愿凭公主差遣……”
平乐盯住他清隽的脸庞,在情丝引的毒性牵引下,双手下意识地攥紧衣角,煎熬又难耐地道:
“去一趟萧府,送信给大长公主,就说我想再见三兄最后一面,请她老人家替我想想法子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