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行儒缩着个脑袋倚在她父亲肩上,闻言笑道,“封爷爷,我就会那么几个大字,怎么帮你看呀。爷爷不如等明日白天再看呗。”
“这拖到明日,又得过来,可不就浪费了时间?不行,得今日梳理干净。”封啬夫眼珠子一转,笑道,“王小哥,你来帮忙看看?”
王治没想太多,点个头接过台账问道,“顺着念下去就行?”
“是咯,咱们几个人心中都有笔帐,只要念上那么一遍就能捋个清楚,小哥念就是。”王大根笑道。
王治再不迟疑,便顺着台账念下去,偶尔会停顿下,倒不是认不出来,而是封啬夫有些字写得不对,得结合前后辨认下才可。
这时候郭里正三人都认真起来,不说话也不饮酒,只默默听着,偶尔低声交流几句,竟就这么将事情整个安排下去。或许,这便是对社情的熟悉和乡间邻里的认识。
正事稍罢,封啬夫捋把短须笑道,“果然不出我所料,王小哥果真会识字,而且不少。”
王治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对方竟然是顺带着试他一试,不明心中缘由,当即开口相问。
郭里正接过话茬道,“不瞒小哥,整个村子就封叔识字,其他人全是目不识丁的农夫。咱们这半辈子都过去了,再学没有任何意义,可小孩却不能这样,我仨人遂一直想着找个教书先生过来,但都嫌水磨村太穷太远,无人响应。刚巧王小哥识字甚多,又有久待之心,便想请小哥帮帮忙。”
王治一时间不知道该去看谁,只盯着摇晃的火烛,迟迟没有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