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立刻张手把她抱进怀里,心酸得难受:“换间房子,好不好?那里那么多人,你睡不好。”他搂着她,把她的头贴在他的肩膀上,把她的手拉进怀里,紧紧抱着:“你会做恶梦的。”
冰云被伟健抱在怀里,感受着他的温情与歉疚,只觉酸楚难忍,痛入心肺。楼梯口来来往往、上上下下着纷乱的人流,各自欢喜、各自悲伤。而她的悲伤无关生死,不足挂齿,她的苦痛无关病愈,微不足道,她错综复杂的情感在这样的生死地里更是卑微轻渺,不值一提。她感受着他最后的拥抱,泣意奔腾而至:“不用。”她下意识截短话头,不让心中泛滥的泣意漏进话里:“回去吧。等我出院。”
她被扶起来,深黑的双眸望着她,不!不要这样望她,她千疮百孔的心受不了这样的温柔。离别应该是无情的,她不需要他的关怀,不需要他的怜悯,不需要他的感谢,不需要他的内疚,不需要他的歉意……她现在多一分柔情,她走的时候就多一分艰难与苦涩。不要这样望她,她不要这样多情的眼神!她会崩溃,她会痛哭,她会丧失离开的力量,她会抱住他不放手,宁愿卑微地就这样活下去,凭他憎恨,凭他轻视,凭他怎么样吧!
可是,他们得了不分开就好不了的病,他们可以将就着、凑合着苟在一起,但伤和不堪永远都在。是她闭上眼睛,躺上仙枕,也没法继续的黄粱美梦。
“我一早就知道你爱它胜过爱我,男人没有不知道这事的!”
“今天听他说你很爱财,我以为是夫人吝啬。”
他们都醒了。
他的轻视是一道看不见的伤口,她的不堪是隐在深水的暗礁。
就算她愿意闭上眼睛宁愿卑贱,她能否宁愿他一生不喜?
她一个人鄙视自己就够了,是不是让他也泥足深陷,鄙视自己一辈子?
她慢慢抽手,感到心慢慢惨出鲜血来,然后碎了,一片一片飞散开去,“苍天,我恨你!我恨一切的来路!”她的手抽出来,她的肩膀再一次被抱住了,她感到身体彻底地空了。“走吧。”她说,不看他,却感到肩上的双手在颤抖,她无动于衷地感觉着那颤抖,万念俱灰。
伟健抱着那个肩膀,忽然发现她的眼神变得飘忽而忧伤,而更多的则是一种他不知道的模糊的内容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