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夜琼玖阁沸腾了一整晚,何楚绪亲自镇场,一直到天色将明困的不行了才被颜如玉叫下歇息。
这才睡了两三个时辰,他还没睡醒呢。
何楚绪觉得,此处又不是闺房,软榻也不是正经床榻,躺一下睡一下不算什么。
当然了,他也理解,世家大族规礼重,在谢知行眼里此等行为与登徒子无异。
“你是当真不懂,还是故作不懂?”谢知行直言相问。
何楚绪皱眉道:“你到底什么意思?”
“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,你看不出来?”谢知行懒得再与他废话。
何楚绪沉默了,没再言语。
很多事情,他从未想过,今日若非谢知行提起,他可能永远也不会去深想。
“还有这遮光布帘,你猜是为谁准备?我记得,如玉可不怕光。”谢知行又补了一句。
何楚绪听后心底猛然一颤。
他九岁那年,父亲行商走货途中遭遇盗匪劫杀,再也没能回来。
身为独子的他,被迫撑起家中生意。
然两位叔叔虎视眈眈,一直妄图从他手中夺走家产铺子。
面对虎狼一样的大人,年幼的何楚绪如何不害怕?可他不能害怕,至少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害怕。
母亲本就病重,他若再软弱不支,定会叫人欺负死。
于是何楚绪苦苦强撑,实在撑不住了,就回屋把门关起来再哭。
哭过了,他收拾起情绪,将胆怯害怕都压在心底,抖抖身板昂首挺胸的出去面对一切。
可有一次,他醒来发现窗外有人偷看偷听,强烈的光将屋中照的透亮,让他无处遁形。
那一瞬间,何楚绪只觉脊背发凉,浑身寒毛倒竖,仿佛被一只无形却强大有力的手掐住了咽喉,窒息又惶恐。
自那以后,他就开始畏光,每每回到屋中独处歇息时,定要拉上厚重布帘,将所有光线都遮住。
沉寂黑暗,才能让他感觉到安全,才可身心放松睡的安心。
但这里不是他家,是琼玖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