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瘸子心中一震,他缓缓抬起头来,此时恰好一抹绚丽的夕阳余晖洒落在了来人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,将其下颌线映照得格外清晰,宛如刀削斧凿一般。
\"林、林林林\"刘瘸子的假牙飞了出去,正砸中张铁头后脑勺。
\"老刘你他妈\"屠夫转身要骂,却见林越捏着假牙递过来,袖口还沾着王婆特制的桃酱渍。整个乱葬岗突然陷入死寂,十七双眼睛瞪得像坟头纸人。
\"跑啊!\"赵掌柜的瓜皮帽被风掀飞,露出锃亮的光头。他慌不择路撞上墓碑,怀里的辟邪桃木剑戳破裤裆,白花花的棉絮随风飘扬。李娘子踩着三寸金莲往山下冲,绣鞋卡进石缝,竟把鞋帮子生生扯成两截。
最狼狈的还数王婆。老太太抱着祭品篮狂奔,蜜桃骨碌碌滚下山坡。她边追边嚎:\"林大人行行好!老婆子明天就给您烧真桃子!\"最后被树根绊个跟头,一篮子鸡蛋全糊在张铁头脸上。
林越沉默地站在漫天鸡飞狗跳中,指尖还粘着半片蛋壳。只剩吴叔拄着铁锹蹲在坟坑边,慢悠悠往纸人身上盖土:\"这帮怂货上个月求您剿匪时跪得比谁都快。\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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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记豆浆铺的汽灯滋滋作响,林越盯着墙上的老照片出神。二十年前的吴叔还是个精壮汉子,肩头坐着穿开裆裤的自己,手里攥着颗沾泥的毛桃。
\"他们说您每月初七收的是活人心。\"吴叔往石磨里添了把黄豆,\"去年腊月您帮孙寡妇抢回地契,隔天就传出您生嚼了她男人的心肝。\"
林越的茶碗停在半空。他清楚记得那天场景:孙寡妇跪在雪地里举着地契,非要塞给他一筐冬桃谢恩。自己不过掰开颗桃子解渴,怎就成了生啖人心的魔头?
\"还有赵铁匠家那事\"吴叔掀起后厨门帘,露出堆成小山的桃核,\"您替他儿子摆平赌债,他到处说您收了青龙帮三百颗人心当利息。\"
巨大的磨盘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嘎吱声,然后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卡住一般,再也无法转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