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梨姑娘,都是我这个娘没教好自己的孩子。”大夫人转向姜梨,“养不教父之过,陆婧她父亲自小没管过她,是我这个母亲的错!求你了……要杀就杀我吧,饶她一条命……”
一声又一声沉闷的响砸在地面,比佛前磕头还要虔诚,是一个母亲拼死在为女儿求一条活路。
“娘!”陆婧终于扑跪到大夫人身侧,嚎啕出声。
屋外暴雨如注,仍旧压不住母女俩悲切的哭声。
陆悬望向姜梨的侧脸,少女眸色幽沉,似遮天蔽日的密林深处,那黑黝黝的一片,日月风雨都探不进去半点。
“阿梨?”他扶住她的腰,俯身到她耳边,柔声道:“不用管她们,想杀就杀。”
姜梨一动不动地看着,半晌,忽然觉得无趣般轻轻眨了下眼,“就这样吧,把人送走,从今往后不要再让我瞧见。”
说完转身往外。
陆悬眉心微动,没料到她会突然心软。
他看向抱在一起痛哭的大夫人和陆婧,扯唇冷笑了声,侧头向笔耕递了个眼色。
凭什么这两个人能叫阿梨心软?!
她们也配?!
她对自己可从没有良善过。
走到檐廊下,见姜梨正抬头望着雨,接过侍卫递上来的伞,撑到对方头顶,他揽住她削薄的肩膀,“回去吗?”
远空灰蒙蒙一片,黑云如墨晕染在天际,雨线坠石般砸在树梢、庙檐、青石板上,轰隆隆嘈杂一片,朦胧又模糊。
劲风扫过,揉蓝的裙裾翻飞,几滴雨点摔倒在姜梨面上,将她从怔愣中扯醒。
娘,阿梨想您了。
夜色黑浓,马车沿着山道在雨中徐行。
噼里啪啦的声响敲在宝盖上,比琵琶弹唱还要热闹。
“还冷吗?”陆悬捏着帕子,替少女擦发髻鬓角沾上的水滴。
雨太大,姜梨衣裙被打湿,尽管是夏日,仍不免寒凉。
她偎在男人怀里,外衫除去,披了件陆悬备用的长衫,眉目恹恹的。
陆悬摸她额头,没觉出过高的温度,松了口气。
把人抱得更紧,低头亲她额角,“睡一会儿,到了哥哥唤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