铺开一方锦帕,只有简单的一只竹笛绣于其上,看着熟悉的针脚,断俗不禁悲从心来。
十三年前,她还是个千金小姐,不知何因,父亲死了,母亲被迫移居出尘庵出家,她也稀里糊涂地跟了进来。
母亲是个烈性女子,她不愿在这庵中度过余生,一心想逃出去,想为父亲寻个公道。然而,一次次的出逃,换回的是一次次的毒打。出尘庵的守卫太严了,母亲也是大家闺秀,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,但是论逃跑,却是无比艰难。
每回母亲都是遍体鳞伤地被抬回房间,奄奄一息,那重重的被摔在床上的一声,在断俗听来是世间最恐怖的声音。小小的断俗缩在墙角,睁着恐怖的眼睛望着床上那不断抽搐的肉体,不敢上前,不敢出声,直到天亮这样的出逃不知发生了几次,但是最后一次,最后一次让断俗有了从灵魂到外表的变化。
“哐当!”一声巨响将熟睡中的小断俗惊醒,门不知何时被人撞开。睡眼朦胧中,几个黑影闯进了屋,接着便是一个黑色物体被重重地掼在了地上。
断俗完全被吓清醒了,缩在床头,不知所措地望望黑影又望望地上的东西,没有作声,五岁的女童此刻已吓得哭不出来了。
只听得一个女声严厉地说道:“你别白费力气了,再怎么逃都没用,你言府的人一下了死命,你的下半生必是在此度过。下回再逃,打断的可不仅仅是你的腿了,记着吧!”
那语气阴冷中透着刻毒,小断俗自然是不知道什么叫杀气,只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冷酷的声音,冷的她牙齿打颤,全身骨节咯咯作响。等那声音消失了,屋子里就剩下断俗和地上那堆抽动的肉体时,她才失声哭了出来。
窗外的月亮很圆很亮,银白色的月光照得大地明如白日,射进屋子的月光让泪眼迷离的断俗产生一种幻觉,那抽动的肉体仿佛要被这银光托起,像嫦娥一样奔月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