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日恰逢上巳节,暮色刚落,客栈外已隐约传来丝竹管弦之声,河畔游人如织,灯火点点。
用过晚膳后,段少阳搁下茶盏,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,笑道,“今夜城中放河灯,不如我们也去凑个热闹?”
雪儿眼睛一亮,正欲应声,却听倪可笑懒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,打了个哈欠,“你们去吧,我乏了,想早些歇着。”
他抬了抬仍有些发软的手臂,显得有气无力,“这十香软筋散的余毒未清,走两步都嫌累,可别扰了你们的兴致。”
段少阳眸光微动,唇角噙着三分笑意,“倪兄这般善解人意,倒令段某惭愧了。”
雪儿蹙眉,伸手搭上倪可笑的脉门,指尖下的脉搏虚浮无力,的确不似作伪。她见倪可笑兴致缺缺,眼波一转,拍手道,“既然大哥懒得动弹,不如我们就在这儿玩‘射覆’?”
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三枚铜钱,在指尖灵巧地翻转,“输的人要饮一杯苦茶——就用表哥今日新买的那包黄连!”
倪可笑闻言,原本懒散斜倚的身子忽地绷直,眼中倦意一扫而空,笑道,“三妹这手‘云里翻’倒是越发精进了。”
说着,目光似不经意地掠过段少阳,忽然改口,“傻丫头,上巳节一年就一回,错过岂不可惜?何况——”他眼尾一挑,瞥向段少阳,拖长了语调,“你表哥日日耗费内力替我驱毒,也该透透气了。”
段少阳闻言,唇角微勾,却不接话,只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,等着雪儿做决定。
窗外,河畔的喧闹声隐隐传来,灯火映在窗纸上,明明灭灭。雪儿犹豫片刻,终于点头,“那大哥好好休息,我们早些回来。”
倪可笑挥了挥手,目送二人并肩离去。待房门合上,他唇边的笑意才渐渐淡去,低头看了看自己仍使不上力的指尖,轻嗤一声,“……还真是麻烦。”
夜风穿窗而入,吹熄了案上烛火,屋内霎时陷入一片黑暗。
河岸两侧人潮涌动,笑语盈耳,热闹欢腾。
卖糖人的老汉支着摊子,铜勺在糖浆里一转,手腕轻抖便勾勒出飞禽走兽的轮廓,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