扁越人弯下腰把短刀捡了起来。
那刀鞘上刻着的薄荷图案还没刻完呢,还缺了一片叶子。这是庄周前天半夜偷偷刻的,还说啥“等夏天到了就送你一把有薄荷味儿的刀”。
扁越人摸着那道浅浅的刻痕,声音一下子就哑了,他说:“我可不能再失去你了。”“这么说,你是打算杀了我?”庄周一一点点地爬过来,膝盖在青砖地上磨得都出了血,“就像你当初杀维安那样?”
“维安那时候都已经不认得我了啊!”扁越人狠狠地把手砸在餐桌上,星图拼图盒一下子就被震开了,那些零碎的星子撒得满桌子都是,“她把小云儿的脖子都给咬断了,我喊她的名字,她呢,却拿着骨头冲着我笑!”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庄周一那越来越浑浊的眼睛,喉咙那里的喉结微微动了动,“阿一啊,你今天看陈默伤口时候的眼神,就和维安咬小云儿之前一模一样啊。”
庄周一的眼泪吧嗒吧嗒地直往青砖地上砸。
他伸出那已经腐坏了的手,轻轻地碰了碰扁越人沾着星图碎片的指尖,说:“那你就动手吧。”他的声音就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似的,“不过你得答应我,在动手之前先喊我的名字。”
扁越人的短刀在月光下面闪了一下。
他看着庄周一仰起来的脸,这脸上还留着三年前他给缝的针脚呢。那时候这少年疼得一个劲儿地抽气,可还非要在伤疤上贴个卡通创可贴。
现在呢,那些针脚都被腐斑给盖住了,就像一条爬满了蛆虫的旧绳子一样。
他慢慢地把手抬起来,刀尖顶在了庄周一后颈溃烂得最厉害的地方。
那儿的皮肤已经软得就像化了的蜡烛似的,刀尖刚一压上去就陷进去了。庄周一的身子微微发颤,可眼睛一直盯着对方——那眼睛里还有一丝光亮呢,就跟掉在烂泥地里的星星似的。
“阿一。”扁越人的声音都打着哆嗦,“对不住啊。”
“等等!”
庄周一冷不丁地抓住了扁越人的手腕。
这一回他的劲儿大得邪乎,那烂糟糟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