诸葛亮把战服挂在衣架上,眼睛扫过桌子角上那半碗都结了油皮的参汤。“夙子离盯上你了。”他走到轮椅旁边,蹲下身子给庞士元把额头前面乱乱的头发理了理。这可是他最近才有的习惯,说是怕碎头发掉进义肢的齿轮里面。
庞士元的手一下子就停住了。
铜丝就从手指缝里滑下去了,“叮”的一声掉在锁链上。“就是那个老是把玉扳指摩挲得锃亮的世子啊?”他脑袋一歪,笑了起来,右耳的银铃耳坠跟着微微晃动,“今天早上我在院子角落晒太阳的时候,瞅见他的暗卫在爬墙呢。”
诸葛亮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他从腰间掏出星叶草玉佩,这玉坠还带着刚刚宫道上的凉意呢,“你咋不早点告诉我呢?”
“早说了又能咋的?”庞士元捡起铜丝接着穿,“他就是想享受驯服烈马的那种乐趣,我要是现在就大动干戈,那不就正合他意了嘛。”他冷不丁地抬起眼,暗红色义肢的充能光在眼底闪烁,“将军啊,你还记不记得我今天早上说的话呀?”
“当谎言和伤疤重合的时候,就该拔刀相向了。”诸葛亮重复着,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庞士元膝盖上的锁链——这锁链可是他亲自让人给锁上的,说是为了防备联议会的人突然来搜查。
可这时候锁链上还沾着庞士元刚刚调试义肢时蹭上去的机油呢,“你真能确定黑甲卫的暗号本……就在你脑袋里?”
“将军这是不信任我咯?”庞士元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,就像被风吹灭的蜡烛火苗似的,“月星城被攻破那天,我抱着阿九往医馆跑的时候,瞧见城楼上有个人,玄甲军的披风被火烧掉了半边,还举着剑大喊‘杀到最后一个人’——”他说到这儿停住了,手指轻轻抚过诸葛亮手腕上的星叶草胎记,“后来我才晓得,那个人就是苍国最年轻的上将军啊。”
诸葛亮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。三十年前星港那场战役的硝烟啊,一下子就闪现在眼前了。那时候他才十三岁呢,小腿被流箭给射中了,是苍国王背着他在那堆尸体里爬了三里地啊。“所以啊,你是故意让我找到你的。”他说道,“还故意让我看到你护着阿九,故意让我听到黑甲卫的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