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低头再次确认路引上的名字,又抬头仔细打量眼前之人。
童子歌心里明白她为何会有如此反应。
当年,甘家听从宗庭岭的调令归降大齐,可甘老将军心中一直郁郁难平,一年后便抱憾离世。
如今,北疆由甘家兄妹与大齐调来的军马共同主管。
原本的童家的小公子,应该是在童家南下途中病逝的。
故人重逢,千言万语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沉默。
甘芸没有多问什么,只是依照惯例,将路引归还给他,并轻声说道:“大人一路平安。”
风帆猎猎作响,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拂面而来。
童子歌凭栏而立,凝望着逐渐在视野中变小的荆州,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。
这是他生平头一遭离开荆州,眼前浩渺无垠的大海,壮阔得让他心生敬畏。
“大海原来是这样的啊……” 他不禁轻声感叹,声音淹没在海风之中。
身旁的秦侍卫可就没这么好受了,被晕船折腾得死去活来,吐得上气不接下气,整个人虚弱得仿佛风中残烛。
童子歌赶忙悉心照料秦侍卫,一趟趟地给他倒茶。
一路颠簸,他们终于磕磕绊绊地抵达了大齐。
童子歌心里明白,以自己这芝麻绿豆大的官职,根本沾不上登基大典的边。
只能按照信上的安排,先在大齐的南疆驿站暂且落脚,等待接应之人。
将晕船晕得几乎丢了半条命的秦侍卫安顿妥当后,童子歌决定出门走走。
踏出驿站,一股萧索的气息扑面而来。战后的大齐南疆,始终未能恢复往昔的生机。
目力所及,田野一片荒芜。正值本应收获的秋季,可这里却没有金黄麦浪随风翻滚的盛景,没有农人们洋溢着丰收喜悦的忙碌身影。
入眼只有焦黑的土地,一道道炮火肆虐过的痕迹,像狰狞的伤疤,横亘在大地之上。
稀疏的几株庄稼,孱弱地挣扎在这片焦土中,在秋风里瑟缩颤抖,仿佛随时都会被这无情的风卷走,徒留一片死寂。
道路上,百姓身影寥寥。
童子歌心里清楚,这满目疮痍皆源于荆州攻进大齐的那场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