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睡是睡不着了。志平想到自己以后的日子,待在江西跑业务是不可能了。身体没病的时候,父母都很不放心,现在自己年纪轻轻就背个药罐子,再跑业务,只会让父母伤心欲绝的。但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呢?志平完全不知道。
他只是隐隐觉得:宽敞的大路没了,走也只能走小路了。
三
志平不吊水的时候,便在医院附近到处走动,以期降糖。当他走到老福山高架下,看到几个骑三轮车的搬运工正在吃饭,是用搪瓷盆装了满满一盒饭,都快碰到鼻尖了。志平便羡慕的停下来看,觉得他们虽然辛苦,但个个身体没病没灾的,能吃能睡。志平一想到自己是被掐住了喉咙的,便难过的掉头离开。
志平想到安徽老家的父母还不知情,便走到一个公用电话亭里,他要给老家隔壁的小店打个电话,然后再委婉地和父亲说一声。但过了一会听到电话那头是母亲熟悉的声音,志平只喊了一声“妈”,便沉默了,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病。
那边是也是一声长长的叹息,然后是母亲努力平复着心情,半天才听到母亲说:“平儿,我们都知道了。你爸上午就去你那里了。”
志平吃了一惊,忙问谁告诉你们的,我爸来南昌了吗?
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,她说:“你边州大妈一早就过来告诉我们的,然后你爸就到合肥坐火车往南昌去了。”
母亲语气迟缓地叙述着上午的一幕。
一大早,志平父母就去棉花田里除草。今年好久没下雨了,棉花芝麻地里杂草丛生,父母这两天一直忙着除草打药。
眼看着太阳渐渐高了,天气越来越热,父亲不断地向田尽头的大路上张望,一种说不清楚的原因,像是落下什么东西没做似的悬着心。母亲不说话,只是低头一下一下用力的锄地。突然父亲哎吆一声,丢下锄头,三步两并走就往田头跨过去。父亲朝着村里走过来的一个老妇人连忙跑去,那正是巢州大妈。
只是父亲很奇怪,这么热的天,老人家这么早从市里赶过来,一定有重要的事情。
父亲跑到大妈跟前紧张地问:“有事吗?怎么把你老人家差来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