芒种拾起帕子掸了掸灰:“奴婢这就去请说书先生,定要把老夫人"贞烈殉节"的事迹编成十八折戏文。“她故意将“贞烈“二字咬得极重,袖中滑落半张当票——正是老夫人典当御赐玉如意换胭脂的凭证。
五更天,晏芙蕖独坐妆台前。鎏金妆奁最底层躺着张泛黄借据,永昌伯府三千两的朱砂印刺得眼疼。她忽然抓起螺子黛在窗纸上疾书,黛粉簌簌落进缠枝莲纹笔洗,染得清水泛起墨色涟漪。
“夫人!“芒种端着药碗进来,正撞见窗纸上“摄政王妃“四字。晏芙蕖倏然转身,发间点翠凤钗扫落妆奁,十二颗东珠滚了满地——这是老夫人去年强要的聘礼。
晨光熹微时,八人抬的楠木棺椁停在纪府正门。晏芙蕖扶着芒种的手腕下车,素白锦鞋刚触地,便“恰好“晕倒在鎏金香案前。围观百姓只见她鬓边绢花坠入纸灰,却不知那香案下早备着软垫。
“快扶夫人!“沈管事急声高呼,趁机将叠银票塞进棺椁夹层。那是晏芙蕖当掉陪嫁玉镯换的,只为在丧仪上多请九十九个和尚念经——经文明明是《地藏经》,和尚们念的却是《观音送子咒》。
停灵第七日,说书先生已在八大茶馆开讲《纪门烈妇传》。晏芙蕖倚在贵妃榻上听丫鬟禀报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玉算盘——算珠碰撞声里,永昌伯府的三千两债银正化作漫天纸钱。
“夫人,将军回府了!“芒种提着裙摆奔进来,惊见晏芙蕖已将安胎药泼进盆栽。那株西域进贡的雪莲瞬间枯萎,恰似灵堂上褪色的“贞烈流芳“匾额。
暮色染透窗纸时,纪胤礼风尘仆仆跨进灵堂。晏芙蕖“恰好“从蒲团上起身,苍白着脸踉跄半步:“夫君。“她袖中暗袋的姜汁帕子适时落下,呛得将军红了眼眶。
夜深人静,晏芙蕖对着铜镜卸下素银耳珰。镜中映出纪胤礼沉睡的侧脸,他怀中还揣着老夫人临终前写的血书——自然是被章嬷嬷调换过的伪作。她轻轻抚过微隆的小腹,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妆奁底层,那里静静躺着方金印,刻着“摄政王府“的篆文。
……
暮色漫过青州驿馆的雕花窗棂,晏芙蕖斜倚在缠枝牡丹锦枕上。鎏金烛台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