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胤礼单膝触地,玄铁护腕磕在青砖上铮然作响:“侯爷教诲,胤礼铭记。“他抬眼时瞥见屏风后晃动的石榴红裙角——那是晏菡茱上月来信提及的新样式,京中贵妇争相效仿。
五更梆子敲响时,纪胤礼策马出了北境城门。马鞍旁悬着的青玉矿样在晨光中泛着冷光,这是晏芙蕖特意捎来的“生意经“。他忽然想起去岁母亲强要典当的翡翠镯,玉色竟与这矿样一般无二。
半月后,纪府朱漆大门前纸钱纷飞。晏芙蕖跪在灵棚中,素白孝衣下藏着件金丝软甲——这是防着纪胤礼突然发难。她故意将安胎药泼在袖口,褐渍在麻衣上晕开,恰似那日章嬷嬷额角的血。
“夫君。“她踉跄着扑向纪胤礼,发间白绢花顺势坠地。鎏金香案被撞得倾斜,供奉的翡翠如意“当啷“滚落——正是老夫人去年强要的寿礼。
纪胤礼扶住妻子时,嗅到她袖间若有似无的铁线蕨香。这是北境军中审讯俘虏用的迷香,他曾在韦大将军帐中见过。掌心触及她微隆的小腹,才惊觉嫁衣下藏着的秘密。
“是为夫不孝。“他忽然重重跪在灵前,铠甲撞翻鎏金烛台。蜡油泼在“贞烈流芳“的匾额上,烫得金漆卷起,露出底下斑驳的“克俭“二字——这是纪家老宅原有的匾额。
夜色渐深时,晏芙蕖“恰好“晕倒在厢房门口。纪胤礼抱着她穿过回廊,瞥见西厢房未及收起的青玉矿脉图。图上朱砂标注的矿点,竟与去岁母亲强占的田产位置重合。
“去请大夫!“他厉声呵斥丫鬟,指尖却悄悄探向妻子脉门。跳动的脉搏里,藏着丝缕异样的急促——与那日章嬷嬷被抬出房门时的脉象如出一辙。
更漏声里,纪胤礼独坐灵堂。案头摆着母亲临终前写的《女诫》,书页间夹着张当票——永昌伯府的三千两债银,墨迹已有些晕染。他忽然扯开孝衣,露出心口那道箭疤。去岁母亲为着红宝石头面闹绝食时,羽箭便是从这里贯穿。
“将军,药煎好了。“芒种捧着青瓷碗进来,碗底沉着片人参须。这是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