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贼最希望的,是公英姐姐来劝慰。卫茅哥哥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之后,不晓得什么缘故,公英基本上不来添章屋场玩了,自己去找公英,公英的奶奶,手中的牢骚把子,老是往身上招呼,想着都怕。
我大伯母黄连,抱着儿子雷心,来添章屋场住了好几天。我大爷爷喜欢右手的食指,轻轻地去碰雷心嫩嫩的脸,雷心便张开那张没有长牙齿的小嘴巴,甜甜地笑着。
我二奶奶茴香,大发感慨:“到底还是血脉亲咧!”
“黄连,有两个问题,我早想问你。”我大爷爷说:“第一个问题,这一次,你丈夫茅根,为什么没有送你来?第二个问题,你来添章屋场,住了好几天,要不要派三伢子送个信给茅根,让他接你回乌云山?”
黄连抱着雷心,轻轻地摇晃,没有多久,雷心便睡了。
把儿子放在床上,盖好被子,黄连走出来,在手拉着衣襟,就是不肯说话。
我二奶奶问:“黄连,你怎么不说话?”
“他们合起来,骗了我。”
“哪个他们?”
“雪见哥哥,加你们,就是他们。”
“什么雪见哥哥?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。”
“二婶哎,茅根哥哥就是雪见哥哥假冒的呢,你们以为我不晓得吗?”
“你听谁说的?”我二奶奶还想瞒下去,说:“是不是茅根哥哥欺负你,你大胆地告诉我们,看我们怎么教训他。”
“不是欺负我,是欺骗我。”黄连说:“整个乌云山,大几十个人,都叫他雪见。我问过他们,雪见,以前是不是叫茅根?当地人和我说,雪见就是雪见,从来没有改过名字。”
黄连忽然跪在我大爷爷的脚下,眼泪汪汪地问:“爷老倌,您老人家,和我讲一句实话,真的茅根哥哥,去了哪里?他为什么不来见我?”
我大爷爷说:“黄连,你不起来,我就不告诉你。”
黄连只好站起身来。
我大爷爷故意咳嗽几声,把目光瞟向身边的滑石痞子。滑石痞子轻声悦:“看样子,纸,当真包不住火。”
我大爷爷又把目光瞟向我二爷爷和我二奶奶。两个老实本分的人,一脸的惊讶和茫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