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真呢。”
“果真如此的话,紫苏,拜托你,快点带我去丰乐桥,我要去看看茅根哥哥!”
整个响堂铺街上的烂茅草房子,屋檐都在滴着水,嘀嗒嘀嗒,一滴一滴,像是滴在黄连的心头。兵马大道的路边的茅草上,还残存着雪。路面上,很湿,很滑。
我七姑母紫苏,扶着我大伯母黄连。黄连的后面,跟着我爷老子决明,我义父无患,我表哥木贼。
木贼的后面,跟着我大爷爷枳壳,我二爷爷陈皮,我二奶奶茴香和滑石痞子。
虽然太阳出来了,冷嗖嗖的微风还在吹。粗麻石条子拼在一起丰乐桥上,空无一人。只有桥北的石碑上,孤零零地站着一只鹈鹕鸟。
看样子,那只缩成一团的鹈鹕鸟,好像弱不禁风。
黄连说:“紫苏,我们隔远一点,莫去惊动茅根哥哥。”
那只鹈鹕鸟,转过头来,死死地盯着黄连,忽然发出凄美的叫声:
“咕咕也,啧啧!”
“咕咕也,啧啧!”
我七姑母问:“大嫂大嫂,我刚才没有听清楚,鹈鹕鸟是怎么叫的?”
黄连像是在喃喃自语:
“辜负了,姐姐!”
“辜负了,姐姐!”
那只鹈鹕鸟,向黄连的头上飞过来,似乎舍不得离去。黄连叫了一声:“茅根哥哥!茅根哥哥!”
鹈鹕鸟听到黄连的喊声,似乎想要停下来,落到黄连的肩头;但终究飞走了,渐飞向苍溟之中。只有叫声,还在西阳塅的上空回响:
“辜负了,姐姐!”
“辜负了,姐姐!”
下半夜,又刮了老北风,风声发出尖锐的叫声,似乎不把西阳塅里的烂茅草房掀掉,不肯罢休。
第二天吃过早饭,黄连说:“无患,你把我们母子,送回乌云山去。”
我二奶奶说:“又要下大雪了,泥湿路滑,怎么走?冻坏了雷心,你的罪过就大了呢。”
黄连说:“我怕看见雪花,天空飘落每一片雪花,都是茅根哥哥。”
没有人跟黄连争辩,她的话,有时候很在理;有时候,即使是想破脑筋,都无法理解。
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