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之雄走过去,给大牙倒了一小杯酒,自己端起酒杯,一手按着大牙的肩膀,感慨说道:“大牙,咱们认识有十年了吧。十年前,我初见你时,你穷得叮当响,守着个破酒吧,整天没客人上门。有时出去吃个宵夜,还是英哥或者我买单。但那时的你,有朝气,敢搏命,能吃苦。记得那次肥佬曾把你和阿英给绑了,想吞了你的酒吧,我绑上假炸药去救你,肥佬曾把你门牙都打碎了,用枪顶着你的头,你一口血水带着碎牙啐了他满头满脸,何曾害怕过?你现在发达了,住着别墅,坐着豪车,喝个早茶屁股后面还带着班马仔,有地有楼有产业,还有十几个堂口的弟兄,江湖上没有人敢小瞧你,可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鬼样子?股市上亏点钱就把你搞成这个样子,整天无精打采的,你算什么男子汉?!都说湖南人吃得苦霸得蛮,你小子别把湖南人的脸都丢光了!亏你还是上战场打过仗的人,难怪红姐数落你。那些地呀楼呀什么的,没了就没了呗,就是输光了剩条底裤又怎么啦,大不了老子从头再来过!”
红姐啧啧道:“你听听,你听听,这才是男人说的话!”
田之雄苦口婆心继续劝道:“我不是说股票市场不好,也不是说不能做股票,我自己也不懂。你现在不是单身汉啦,一身无牵挂,由着性子想怎么做就怎么做。你现在是一帮之主,有家有业有女人有兄弟,做事情要有前瞻后顾,长远规划。明明是大势所趋,山崩于前,你非要硬颈而上,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,你要不赔钱,天理难容!与其眼红人家一夜暴富,不如做些自己熟手的生意,把社团渐渐正规化、公司化,别再做偏门的生意,都一把年纪了,总不能再领着后生仔上街打打杀杀吧,总有金盆洗手上岸那一天。”
红姐瞥了一眼田之雄,心里暗自发笑:刚才自己还一脑门子烦恼呢,现在又长篇大论地开始劝导起大牙了。
大牙一拍桌子,把田之雄吓了一跳。
“雄哥,你说得对!就是剩条底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,老子从头来过。”
他一仰脖把酒喝尽,狠狠把酒杯摔到地上,玻璃碎四溅。
“明天老子就把手里的股票都卖了,带着弟兄们重新打天下!老板,再上一份酸辣鸡杂,一份剁椒鱼头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