孩子呢?她的孩子呢?碧螺使劲张开嘴,想喊,想唤她的孩子,可嘴里怎么好像塞了东西,她怎么都发不出声音。她努力挣扎,可连喉咙里含混的声音都没了!
她怎么了?她的孩子怎么了?碧螺急得想去抓,想大喊,可她越急,越动弹不得,越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所有的感官似乎都在远离她,她的孩子啊!孩子啊!孩子啊!
碧螺最后的意识消失在这样三个字里!
二房的碧姨娘产下孩子,血崩而亡。
一个小小的男孩儿,不足月,但活了下来。
二太太孙氏把孩子抱到老侯爷跟前,希望老侯爷给这个孙子起个名字。老侯爷说待孩子身子强健些,再取名不迟。孙氏诺诺应了,私下里只称呼这个孩子竚(zhu)哥儿。
竚者,久立,停留也。
赵荑听晴儿禀告说孙氏偷偷唤孩子这名字的时候,就知道,这孩子恐怕身子真的不好。
“奶奶,碧姨娘被抬出去时,虽然蒙了布,但有见到的婆子偷偷说,样子极其凄惨!”晴儿说完这话,紧紧抿了唇。
她自小在庄子上,李家父子虽穷凶极恶,但因她年纪小,父母永远把她护在身后,并没有真正直面凄惨的时候。如今听了婆子絮絮叨叨的描述,她心里极其难受。
赵荑没有接话,因为她也不知该如何开口。
这世上的人,若无自保之能,只要命不由己,只要遇人不淑,只要被人谋算,大抵难逃凄惨二字。
碧螺不过府里姨娘,即便产下六爷,很快也没人记得这样一人。小小的姨娘,犹如侯府阶上一粒沙,有风吹过,自然没了踪影。即便无风,有人踏上两脚,哪里还能存留?没人关心那沙是粘到鞋底,还是被踢进尘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