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年岁渐长,稚态褪去,他愈发老成。
终日缄默其口。
垂垂老矣。
再不是,她识得的,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君。
饶是她有心回溯,也再难记起,那令她魂牵梦萦的稚态皮囊。
帝王凉薄,无声侵蚀着他。
他是一国君王,而非她一人的夫婿。
饶是最为寻常不过的抵足而眠,也在次次落空中成了奢求。
他久不登临,她愈发习以为常。
无盼,无念,不恨,不怨。
入夜,便吩咐侍从合上殿门,早早歇下。
从不主动踏足主殿。
饶是宫中席宴,也鲜少出席。
只太后的宴请,无以推脱,不得不从。
端坐片刻,便起身离席。
政务繁重,霍时锦从不赴宴。
故此,两人交集显浅。
一载的面见,十指便可数尽。
爱并非此消彼长,而是渐渐淡去。
她并不悲叹自身境地,却是极为心疼皇后。
皇后困于正妻之名,无可恣意。
终日困于宫中琐事,日渐心劳,不得清闲。
不似她,虽冷清,却安逸。
无须作为,长日清闲。
故此,宫中争言,皆交由她处置。
不知何时起,她对皇后的艳羡,变为悲悯。
她羡她得正妻之名,无上后位。
羡她,能堂而皇之立于他身侧。
羡她,可诞嫡子,得名分。
羡她,盛宠不衰。
羡她,轻易拢获那颗心。
羡她,得了那份心细。
羡她,可执他手,同他一道受万人敬仰。
那份艳羡,经久不息。
随同稚嫩,历经几载,化为归墟。
许是年岁渐长,心性忽成。
羡意,再未复起。
途经转变,成了悲悯。
若是嫁为人妻,与孤身一人无异,平添心疾。
何苦举嫁娶之仪,行高堂之礼。
不过徒有空名。
遑论,同百十人共侍一夫。
寻常府邸间,妻妾混为合计,也不过十数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