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所求,不过吾妻安然。”
他细腻回应她之言,眉眼含笑。
明眸微动,撩人心弦。
仿若初见时,郁郁葱葱的少年模样。
日复日的劳心伤神,使得眼前之人,垂垂老矣。
笑意牵扯皮囊,眼尾处满含褶皱。
她垂下眼,额角轻抵他心口,掩下发红的眼眶。
他俯下身,轻吻她额骨,似安抚,似逗弄。
蓄积的泪珠,无声滑落,浸透华贵衣料,灼烧着心口处肌肤。
渗入一瞬,两人皆愣怔。
炙热目光自发顶投来,探寻意味显着。
她偏过头,深埋胸口,悄声避之。
父帝一生勤勉,朝政全无歇停,故去时,她尚未年满及笄。
彼时的啊洛,正逢她那般年岁。
历代帝王,无一长寿。
她隐隐生忧。
她与他年岁相当,十载一挥而过。
她虽体况牵强,稍显逊色,却愈发娇嫩、白皙。
相较之下,他体魄精硕,却越发苍老。
她给予他最好的年华,自甘倾付,死生不弃。
他又何尝不是将意气风发,奉献于大嫣,奉献于一国百姓。
顷其一生,了尽君王之事。
帝王担当,生生压弯少年笔直、硬挺的脊柱。
独她瞧见了他无人处的佝偻。
姣好皮囊的蜕变,稚嫩至老成的更替,性情的沉淀与淡薄。
昔日清亮的眸眼,深晦无光,古井无波。
眉骨轻耸,眉眼一成不变。
与之形似两人,无半分昔日的影子。
他爱她,爱国,爱百姓。
家国、百姓与她,他皆未曾舍弃。
嫣国,有他付诸的心血,百姓,是他的倚仗。
她是他伶仃残生,为数不多的温情。
远胜于他的母亲,当今太后。
他先为君王,后为己身。
先是为国为民的君主,而后方是同她相依相守之人。
搁下的政务,将日终会拾起。
一如,长日的冷落。
一如,他的阳奉阴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