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陆相的书房里,之心默默地依偎在陆相的怀里,不停地哭泣着。陆相的目光有些飘忽,他的眼睛若即若离地望着窗外,左手则轻轻地拂着之心的秀发。他的思绪渐渐飘远,想起了多年前替之心扎辫子的情形。那时的之心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,而如今,她却要嫁作人妇,离开这个家。
夏日的蝉鸣应和着太子府檐角金铃的清响,陆之心垂眸望着金丝团扇上颤动的流苏,十六位梳双鬟髻的侍女提着牡丹宫灯在前引路,灯影里浮动着百濯香的气息。
太子府十八道月门次第开启,朱漆长廊两侧的青铜仙鹤衔着红绡宫花。陆之心踏过撒满金箔的猩红氍毹,听见一旁一夫人惊叹:“陆家千金这蹙金绣鸾凤的翟衣,怕是动用了尚衣局三百绣娘吧?”霞帔上缀着的南海明珠随步轻摇,在日色下漾出七彩虹晕。
“新妇却扇——”礼官悠长的唱和惊起檐下白鹭。陆之心将团扇下移三寸,露出眉心垂落的明月珰。世子玄色礼服上金丝绣的百子千孙图流光溢彩,接过礼部侍郎呈上的合欢花枝时,指尖不慎碰落两片殷红花瓣,正落在她石榴裙摆绣着的比翼鸟羽翼间。
百戏艺人踩着高橇从回廊掠过,抛洒的合欢花瓣混着西域送来的蔷薇水,在暑气中蒸腾出甜香。教坊司十二位乐师手持凤首箜篌,弹奏的《并蒂芙蓉》随着陆之心腕间九鸾金钏的脆响起伏。当宗正寺卿展开描金婚书时,廊下八十一名垂髫童子齐声诵起《桃夭》,声如碎玉落银盘。
合卺酒盛在翡翠雕琢的并蒂莲杯里,陆之心仰首饮尽时,瞥见世子耳后泛起的薄红。礼乐声中,尚仪局女官将他们的衣角系作同心结,金银线绣制的缠枝纹在阳光下宛若流动的星河。突然鼓乐齐鸣,九重锦帐外升起百盏孔明灯,灯面上绘着的石榴绽开朱砂点就的艳色,与太子府三千盏琉璃宫灯交相辉映。
三拜之礼时,陆之心发间十二支金步摇奏出琳琅清音,垂落的珍珠璎珞与世子玉冠上的东珠穗子缠在一处。礼成瞬间,七十二只丹顶鹤突然从后苑振翅而起,鹤唳声里夹杂着女眷们惊喜的轻呼。陆相含笑将合欢锦囊抛向人群,金瓜子与瑟瑟珠如雨纷落,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