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当是谁呢。”镶着东珠的绣鞋踏入月洞门,陈如意摇着缂丝牡丹团扇款款而来,”江夫人哦不,江娘子也来赏花?”她特意咬重“娘子”二字,镶宝护甲在扇骨上刮出刺耳声响。
江姝反手将茶盏掷在青石案上,盏中君山银针荡出涟漪:“陈寡妇倒是清闲,守完三年孝还有心思涂脂抹粉。”她今日特意穿的月白云纹襦裙,发间只别支白玉簪,倒比满园牡丹更显清贵。
陈如意脸色骤变。去岁夫君战死的消息传来时,她正为江姝和离拍手称快,哪想到报应来得这般快。腕间缠着的佛珠突然断裂,浑圆的檀木珠子滚进牡丹丛中。
“你!”
“姑母。”江颂宜忽然上前福身,”长公主遣人来问,今年要摘哪株牡丹制香?”她袖中滑出半截金请柬,正是苏盛昨日塞给门房的那张。
陈如意盯着请柬上“临川县主“的泥金小字,忽然嗤笑:“我说江娘子怎敢赴宴,原是靠着侄女的脸面。”她指尖掠过江颂宜鬓间累丝金凤钗,“可惜啊,凤钗再贵,也掩不住商贾之女的铜臭气。”
江卿墨正要发作,忽听假山后传来环佩叮当。长公主扶着侍女的手转出,发间九凤衔珠步望在日头下晃得人睁不开眼:“本宫倒是好奇,陈夫人当年陪嫁的三十船嫁妆,可有一文钱不是陈记绸缎庄挣的?”
满园霎时死寂。陈如意父亲以绸缎起家,最恨人提及商贾出身。她手中团扇折断,翡翠扇坠砸在青砖上,裂成两半。
“殿下说笑。”江姝忽然执起江颂宜的手,”我们颂宜虽在乡下长大,琴棋书画却是不差的。”她指尖在侄女掌心轻划,正是幼时教过的暗号。
江颂宜会意,转身朝临水亭走去。紫檀木琴案上摆着蕉叶式古琴,她信手拨弦,一曲《牡丹赋》倾泻而出。琴声清越处惊起檐下燕雀,婉转时引得彩蝶驻留琴头。
“好!”长公主抚掌大笑,”本宫这株‘青龙卧墨池’总算觅得知音。”她摘下鬓间金累丝牡丹簪,亲手别在江颂宜发间,“赏你了。”
江玉窈站在月洞门外,手中帕子早已绞成麻花。她望着江颂宜发间的御赐金簪,忽然想起昨夜偷听的对话——原来姑母早就打算将长公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