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的,他没有江颂宜上一世的记忆。但是,他不懂江颂宜,难道还不懂自己吗?
他辛夷道一亲手调教出来、倾囊相授的徒弟,能是什么人畜无害、任人拿捏的?她骨子里那份聪慧、那份胆识、那份不按常理出牌的决断,甚至那份偶尔流露的狡黠和叛逆,都深深烙印着他的影子!他比任何人都清楚,自己会教出一个怎样的徒弟。他欣赏的,从来就不是什么虚假的“单纯”,而是她灵魂深处那份独一无二、与自己如出一辙的锋芒!
辛夷道一的声音不高,甚至带着一丝夜雨浸润后的微凉,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,在寂静的山洞里激起千层涟漪。他目光落在膝上沉睡少女的侧颜,那笃定的语气没有半分玩笑,更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写定的天命:
“孤在看到你妹妹江颂宜的第一眼就知道,”他顿了顿,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敲在江锦昭紧绷的神经上,“孤会娶她。”
这句话像一道无声的惊雷,狠狠劈在江锦昭心头。他浑身一震,瞳孔骤然收缩,惊疑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遍四肢百骸。太子此言是何意?
是初见倾心,一见钟情的孟浪之语?还是这位传说中身负玄妙卜算之能的太子,在见到颂宜的那一刻,便已窥见了某种不可更改的未来?又或者……两者兼而有之?
无论哪一种,都让江锦昭感到一种深不见底的寒意和失控的恐慌。他猛地抬眼,眼神锐利如刀,试图穿透辛夷道一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眸,看清其中是真情还是算计。一股混杂着保护欲和被冒犯的怒火直冲头顶,他几乎是咬着牙,声音冷得像淬了冰:
“殿下好大的口气!只是——”他刻意停顿,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质疑,扫过辛夷道一略显清瘦的身形,“以殿下如今这缠绵病榻的身子骨,怕是有心也无力吧?我们永定侯府,断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家女儿年纪轻轻,便要守那冰冰冷冷的活寡!”
这话可谓诛心,直指辛夷道一体弱多病、命不久矣的痛处。然而,辛夷道一面上那抹温润如玉的淡笑却纹丝未动,仿佛江锦昭说的只是无关痛痒的闲话。他甚至微微颔首,语气平和得令人心惊:
“没关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