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落,他听到一声低笑。
“如果人死了,那这人跟一棵树也没什么区别了,对吗?原随云,你是什么时候决定要杀了我的?”
这两句话转折很突然,却又很连贯。
苏梦的语气很轻,很随意,就像初遇时,店小二恭顺小心的问二位能否坐在一起,她淡然的那一句‘请坐’。
明明相识不久,却像是过了许久。
原随云安静了好一会儿。
不知道为什么,他对苏梦不想说谎。
一个伟大的阴谋者不该去向旁人拆解自己的阴谋。
可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向对方倾诉的欲望,原随云甚至没有意识到这种情绪有多么不对劲。
在这宽敞舒适的马车内,在面对面的交谈中,他吐露出了真心的话语。
“在我觉得,我无法掌控你,反而好像在被你掌控的时候。”
这句话落下的时候,他的额角已流下了一滴汗。
冷汗。
冷汗涔涔。
他是三岁时目盲的,可他自幼早慧,三岁前的记忆,那些色彩,图像,风景,人物,依旧很清晰。
所以在陷入到完全的黑暗中后,他觉得很不公平。
在极度的不安,极度的厌憎中,原随云找到了让他接受黑暗的方式。
那就是让所有人都陷入黑暗。
以他的实力,在所有人都看不清光亮时,他就是黑暗中的帝王。
这种掌控欲和与生俱来的对未知的不安感,让原随云在感情游戏中,也只做掌控人的那一方。
最初只是想要让苏梦遇到一点危机,被天下第一大帮和天下第一大派所不容,然后将她纳入‘无争山庄’的羽翼下,再让她进一步成为他个人的附庸。
这过程或许会很漫长,但他一向很有耐心。
至于与南宫灵的交易,只不过是这游戏里不重要的一部分。
可每当苏梦的举动,话语,微笑,气息,让他不安,触动时。
一根毒针。
百发暗器。
连环触发的机簧。
一点危机逐渐变成了百死无生的杀机。
在断崖前,原随云忽然间想,如果触发暗器的人只有楚留香就好了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