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散!背冲!”
铁面后传出吼声,原本硬冲的中路铁骑在这一吼声中如遇礁石的水流般左右分开,马蹄卷起的泥浆泼在义昌军卒脸上。数十支长枪仓皇刺出,却只挑破暗夜中游动的雾气。
吃人的浊浪拍打堤岸,将垂死者的惨叫卷进漩涡,刘守文的帅旗在百步外摇摇欲坠,旗杆上湿透的帅旗已经被火油点燃,化作飘散在血腥中的灰蝶。
刘守文虽然心有不甘,但眼前的状况让他也清楚,再这样打下去,别说胜算了,能不能保住命都无法确定,所以跟着孙鹤领兵向东南方向急退。
“围三阙一!”
冯晖的槊尖挑飞半截燃烧的旗帜,铁面转向刘守文逃遁的方向:“给刘节度使留条活路…”
如果能杀,冯晖绝不会让刘守文活到天明。
确实杀不了,即便冲散了枪阵,要想就此拦住如此多的义昌军,杀光他们,两百军骑全搭进去都很难做到,一则是划不来,再则周遭地形也不利于军骑持续冲击。
清池城与长芦县城之间多沼泽、芦苇荡,仅永济渠西岸堤坝,也就是现今捷地减河一线可通行大军,所以冯晖只能是率军骑从后掩杀,拦不住溃逃的刘守文。
另外,从刘守文所带的兵力来看,义昌军并非倾巢而出,清池城里还有更多兵马,如果一直纠缠下去,等到对方援兵赶来,再想撤出就难了,这也是战前谋划的关键点,沈烈和夏鲁奇在这一点上达成共识,那就是震慑与消耗,而不是想要歼灭。
没有军骑的冲堵,刘守文所率的溃兵如决堤的渠水涌向缺口,朝着清池城狂奔而去,义昌军节度使刘守文更是一马当下。
清池城西北的浅滩处,效节军司马陈参的钩镰枪阵自芦苇深处显现森然寒芒,眼中露出的精光比枪刃还要冰冷。
那日,陈参昏倒在蕃坊门后的老槐树下时,他知道自己的命到头了,会死在这里,然而等他醒来的时候,发现并非身处地府,而是躺在效节军的军营里,全身缠满了药布。
“军医说了,你死不了,躺几天就能下地。”
高裕到营房看过他,说是沈烈救了他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