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保机挽弓如满月,三棱箭镞在暮色中泛着蓝光。当弓弦震响的刹那,三十架抛石机同时发出怒吼,燃烧的石弹划破长空,在城墙上炸开朵朵血色的花。
“攻城!”
阿保机的吼声淹没在号角声中。
当第一架云梯搭上城墙时,他突然想起昨夜占卜时燃烧的羊骨上那道裂痕,那是不祥之兆。但这个念头转瞬即逝,很快便被呐喊声淹没,狼头大纛在风中舒展,仿佛要吞噬整座渔阳城。
南门的城墙上,当滚烫的金汁再次泼下时,城墙下的惨叫比攻城锤撞击城门的声音更刺耳,听着这些声音,静塞军节度使李承约握紧大刀,神情狰狞地站在马道中央。
时至今日,已经苦守二十天了,也打退了契丹人的无数次攻城,还能守多久,李承约已经不愿再想,心中也已经没有了期盼,看着契丹军的云梯再次在火焰中解体,焦黑的尸体像熟透的沙果般坠落,他咬紧的牙关发出渗人的“咯吱”声。
李承约,字德俭,蓟州人。
他少习武事,弱冠之年便在刘仁恭麾下任幽州牙门校,后迁山后八军巡检使,时任静塞军节度使、蓟州刺史。
二十日前。
当正午的热浪裹挟着尘土在城墙上翻滚时,年过四旬的李承约按着刀柄踏上了东门箭楼。他眯起眼睛望向远处地平线上扬起的沙尘,那烟尘如同一条黄龙,正翻腾地向着城池席卷而来。
“报!”
斥候跌跌撞撞地冲上城墙,甲胄上满是尘土。
“启禀将军,契丹大军距渔阳城已不足三十里,前锋皆是铁骑,人数人数恐不下三万!”
“再…探!”
两日前,契丹军攻打盐城和洪水两处守捉,作为静塞军节度使,李承约因手中兵力严重不足而无法救援,没想到契丹人这么快就攻过来了,他喉结滚动,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。
一千五对三万!
这个数字在他脑中炸开,继而又像一柄重锤砸在胸口,令他不得不扶住城垛,稳住有些摇晃的身子。
此时,城中百姓似乎得知契丹人来犯的消息,正在惊慌奔走。
母亲拖着孩童,老人拄着拐杖,青壮们则推着独轮车,拖家带口,所有人都涌向北门,想出北门躲进山里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