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候爹总说人活着就得像梭梭树,再旱的天气也得往下扎根。
“风吹稻花香两岸”
索吞突然开始啃筷子,木头碴子扎破了嘴唇。
他又去抓啤酒罐,拉环划破了拇指,血混着啤酒泡沫往下淌。
他仰头灌的时候,液体从鼻孔里呛出来,咳得像个溺水的人。
这歌真不能听,尤其是老大拿着枪,听了太难受,从胸口开始疼,疼的无法喘气。
魏瑕慢慢地上膛,咔嗒声惊飞了天台上歇脚的麻雀。
魏瑕想起三生教育教室里,那些穿着其他大孩子剩下的衣服小娃娃们们用彩笔画禁毒手抄报。
“我家就在岸上住”
听到这一句索吞终于崩溃了。
他跪在地上,把脸埋进装大骨头的碗里嚎啕大哭,油渍在脸上晕开,像块丑陋的胎记。
夜风把塑料袋吹得鼓起来,罩在他头上,像个廉价的裹尸布。
魏瑕把玩着枪,嘿嘿得仰着头看着灰暗的天空,开始轰隆隆的打着雷,不到一会开始下雨,雨声盖过了所有动静。
三个人都淋在雨中。
魏瑕不哼歌了,他笑吟吟看着索吞——那小子还在机械地往嘴里塞着被雨淋的牛仔骨,嚼都不嚼就往下咽,喉结一上一下,像台坏掉的打桩机。
歌声戛然而止。
夜彻底黑了。
98年最后一天最后一晚暴雨呼啸。
瓦邦的雨季来了。
“骗多了就要遭报应,我不在乎报应的。”
“只是你们怎么办啊”
魏瑕叹着气,他快要走的时候还在担心这群人,他们怎么办啊,他们的人格塑造还没完成。
可时间不多了。
没时间了。
我的弟兄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