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墨迹干透,他小心卷起宣纸。路过铜镜时瞥见自己衣领微敞的模样,不禁失笑——这段日子在苏府,确实太过松懈了。
许舟特意选了远路,靴底踩碎几片薄霜。二小姐院前的梅树下,绿巧正踮脚剪着早开的腊梅,见他来了忙朝屋里喊:
“习秋!姑爷来了!快把衣裳穿好!”
许舟脚步骤停:“……”
绿巧抿嘴一笑:“习秋在试新衣裳呢。”她眨眨眼,“汀兰设计的肚……新款式。”
肚兜?
许舟心头一跳——该不会是他某日随口提过的现代款式吧?眼角余光瞥见窗棂后慌乱闪过的人影,他暗自扶额:汀兰这小丫头,学的好啊。
“姑、姑爷请进。”
习秋红着脸出来时,裙裾系得一丝不苟,连脖颈处的盘扣都严严实实扣到最顶端。许舟忍笑脱靴入内,暖阁的地龙热气扑面而来。
然后他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。
苏朝槿跪坐在火盆前,葱白指尖正优雅地剥着烤红薯的焦皮。炭火将她素白的衣裙映成暖橘色,发间一支玉簪随着动作轻轻摇晃。
见许舟愣在门口,她举起一个剥得光溜溜的红薯:“姐夫,尝尝?”
红薯金黄流蜜的瓤子冒着热气,与少女指尖的莹白形成鲜明对比。许舟恍惚间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美食番——说好的病弱才女人设呢?
“二小姐这是……”
“娘亲说多吃些暖身的才好。”她将红薯递过来,糖汁沾在指尖也不在意,“……好吧,是我馋了。”
许舟接过红薯,暖意从掌心直达心底。他忽然想起什么,从袖中取出卷轴:“这是新写的两回。”
暖阁内,炭火噼啪作响。
许舟放下卷轴,蹲下身接过红薯。两人肩并肩蹲在火盆前,像两只偷食的猫儿般专心啃着红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