宿诀没有说话,只是缓缓走向正屋,每一步都踏在回忆里。
四岁那年夏日,他蹲在池塘边捉蜻蜓,母亲坐在廊下捣药,阳光透过梅树枝叶,在她月白的裙裾上投下细碎光斑。
“阿诀,小心落水。”她头也不抬地说。
小宿诀吐吐舌头,却还是乖乖往后挪了半步。
正屋里,家具陈设简单却温馨,八仙桌上摆着个粗陶碗,碗底还残留着黑褐色的药渣,墙角的矮柜里,整整齐齐码着晒干的草药,时隔多年仍有余香。
宿诀打开柜门最下层,取出一个斑驳的锡盒,盒盖掀开的瞬间,甜香扑面而来,里面竟还躺着几块发黄的灶糖。
“居然没坏……”他不由得喃喃自语。
李小楼好奇地凑过来:“大师兄,这是什么?”
“灶糖。”宿诀捻起一块:“用麦芽和芝麻做的,小时候……”
他突然顿住。
那年冬至,他因为体质原因再次发了高热,咳得小脸通红,柳青瓷冒着大雪去镇上抓药,回来时斗篷都结了冰,可她从怀里掏出的,除了药包,还有一包灶糖。
“吃了药才能吃糖。”她板着脸说。
小宿诀皱着鼻子灌下苦药,转头就把糖塞进嘴里,甜得眼睛都眯了起来,母亲看着他,嘴角微微上扬。
那是他记忆中,母亲为数不多的笑容。
乌竹眠静静看着宿诀的侧脸,没有打扰他的回忆。
莲花坞的雨季总是漫长。
四岁的宿诀趴在窗台上,小手托着腮,看雨滴从屋檐一串串坠下,在青石板上砸出小小的水花。
远处巷子里传来孩童的笑闹声,他们戴着斗笠,赤脚踩水玩,裤腿卷到膝盖,溅起的泥点像泼墨画上的斑点。
“阿诀。”
屋内传来母亲的声音,轻得像一片柳叶落在水面。
宿诀缩回脑袋,转头望去,柳青瓷坐在矮桌旁,面前摊着几本泛黄的古籍,手边是一碗冒着热气的药。
她的长发只用一根木簪松松挽着,脸色比纸还白,唇上却有一点不自然的嫣红,像是抹了胭脂,可宿诀知道,那是咳血后没擦干净的痕迹。
“来。”她招手,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