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铁蛋停了半晌,低声道:“哥,你踹我牛上了……”
黑暗里,响起吃吃的笑声。
后半夜,林川起来添柴。
月光透过窗棂,在东屋地上画出一道道银格子。
纳斯塔霞和周秀兰头挨着头,呼吸绵长。
西屋传来周铁栓的磨牙声,还有周铁柱在梦里喊“驾”。
准是又梦到赶大车了。
灶膛前,林川摸到半块烤得焦脆的土豆。不知哪个小子偷偷埋进去的。
他掰开尝了尝,突然听见身后“窸窸窣窣”的动静。
周铁蛋抱着枕头站在阴影里:“叔……我、我想跟你睡……”
林川三两口吞下土豆,把小子夹在腋下往东屋带:“轻点儿,别吵醒你妹。”
炕头位置重新调整。
周铁蛋心满意足地挤在林川和纳斯塔霞中间,周秀兰翻了个身,小脚丫蹬在他后背上。
纳斯塔霞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哼起歌谣。
索伦语的词儿混着汉语的调,像窗外悄悄融化的雪水,一滴一滴渗进冻土里。
……
天刚蒙蒙亮,周秀兰就被一阵湿漉漉的暖意舔醒了。
白狼的鼻尖凉得像颗露水,粉色的舌头却热乎乎的,一下下蹭着她的脸蛋。
它才不到半岁大,浑身雪白的毛发蓬松得像朵云,只有耳尖泛着淡淡的银灰色,像个月牙。
见小姑娘醒了,它立刻竖起耳朵,琥珀色的眼睛在晨光中亮得惊人,尾巴摇得能把炕上的灰都扫干净。
“哎呀,小白龙,别舔啦……”
周秀兰咯咯笑着缩进被窝,白狼却叼着被角往下拽,喉咙里发出幼兽特有的呜咽声。
像是撒娇,又像是催促。
也是奇了怪了,林川带着小白狼回来,这家伙除了他和纳斯塔霞,就只跟周秀兰亲。
其他哥仨,拿着肉骨头逗它,都正眼不瞧一眼。
“啪唧!”小白龙掉下了炕头。
屋角的悟空抬起头,金绿色的竖瞳里满是宠溺。
悟空比小白狼大了整整两圈,此刻却像只大猫似的蜷着身子,尾巴尖轻轻摆动。
见白狼够不着炕沿急得直转圈,悟空懒洋洋地站起来,叼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