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工人也在抽烟,看见张东尧,破天荒地打招呼:“张博士!”
平日里,张东尧和这些工人如同生活在平行世界里的人,似乎彼此看得见,又似乎彼此看不见。
张东尧开口借火。
工人笑得很热情。
“张博士,一直以为您是文化人,没想到是咱们自己人。你爸妈现在过上好日子了吧?不用出门打工了吧?哎呦,你爸妈真是有福气。”
“他们啊。”张东尧平静地说,“死得早。”
工人“呀”了声。
“活着累,死了挺好,辛辛苦苦干活,死了就能休息了,早点完成任务早点走,也不遭罪。哎呦,你爸妈真是有福气。”工人由衷地说。
张东尧把烟放进嘴里咬着,垂头笑了。
工人要替他点烟,张东尧不让,工人很强硬地把火点了。
“你也是等着分红的?”张东尧换了个话题。
扑。
小小的火苗窜起。打火机在骨节粗大的手中灵活地转了个圈。
张东亚移开目光。
“是,是。”工人搓着手,试图让脸上的喜色不那么明显,“咱们罗桑厂的日子也是好起来了。去年闹事的时候,还以为完大蛋了,没想到旧的不去,新的不来。”
张东尧点点头:“分了钱,可以去医院把你的手指头包一下。”
工人的食指指尖有个被针戳出来的新洞,尚未愈合,指甲片爆裂成两半,发黑。
“没必要浪费钱,做衣服就得被针戳,不是啥大病。”工人浑不在意,“我要把钱存起来寄回老家。我的仔,刚生下,有八斤,好大个!”他很得意地用手比划,“让我家老大给我仔多做点好吃的,快高长大。我有后了!”
“你家老大?你女儿?多大了?上学没有?”
工人算了算,不太确定:“十二岁?十三岁?没上学,女孩,没给她上户口。”
张东尧淡淡地“哦”了声。
烟雾缭绕,张东尧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衬衫。
在墙的影子里,这衣服有点发灰。但阳光下,这衣服白得发亮。
“张博士,你身上这件白衬衫的口袋是我轧的。”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