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这里,顾晏之手指不受控地发颤,连带着五脏六腑都绞紧了,酸涩从喉头漫上来,哽得生疼。
顾晏之再也不敢去触那衣物的纹理,竟像是被烫着一般,猛地蜷缩了一下。
只拿起里头压着一个牌位,上头只入木三分的四个刻字,爱妻温洛。
一时之间,顾晏之只觉摧心剖肝,再也不能直视,只猛地合上匣子。
良久,顾晏之取出一方素帕,用布巾细细擦拭匣面。
七年了,他早已习惯在沙场上杀伐果决,可唯独这一刻,连呼吸都变得艰涩。
庞屹掀开帘子来报,说是三公子到了。
说完了,有几分迟疑道:“从玉门至抚州,千里路程,三公子此番前来,只怕有急事。”
顾晏之恩了一声。心中却清楚,绥之不过是要来阻拦自己将她安置进顾家祖坟。
他慢条斯理折好素帕,揣进环中,将方匣放在稳台上,这才淡声道:“让他进来。”
营门缓缓打开,顾绥之策马直入,铁甲铿锵作响。
他翻身下马时,双腿已经麻木,一个踉跄险些跌倒。多日的奔波让他胡子拉碴,眼窝深陷,盔甲下的战袍被汗水浸透又风干,结了一层盐霜。
进了中军大帐,顾晏之上上下下将人打量,眼中却没有丝毫意外之色,“父亲可还好?”
宣国公顾峥堂和顾绥之二人率安西军,常年在玉门镇守,与北匈奴作战。
如果,匈奴已被逼退至草原深处,再无力于大邺一战,两方已在和谈。
顾绥之点点头,“一切都好。”
说着,自顾自捡了条胡凳做起,眼神却扫过那稳台上的方匣。
世人皆知,大哥在外行兵打战,都要带着故去妻子的尸骨,可世人不知的是,那只是个衣冠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