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林祈安正在院中石案旁教幼弟练字,不由倚着紫藤架子笑道:“我说今儿府里怎么这般清净,原是来了个免费的先生。”
等嬷嬷将沈纪琛带回后院,二人转至前厅,就各自歪在填漆榻上。
沈纪尧执壶斟了盏梅子酿,却见林祈安望着窗外月色长叹。
“我都没叹气,你怎么还叹上了?”
“你又怎么了?”
“年前家庙那桩公案”沈纪尧指尖轻叩案几,“不过罚了几只替罪羊,倒叫主谋逍遥了。”
“上元节那件事呢?”
“更似石沉大海。”沈纪尧仰颈饮尽杯中酒,“如今只能”
话音未尽,化作一声叹息。
“唉——”
“所以你是怎么了?”
“上学无趣得紧。”
沈纪尧闻言顿时支起身子,表示赞同:“可算开窍了!那些之乎者也”
忽想起对方终究要走仕途,又讪讪改口劝道:“忍忍吧,横竖有黎韫作伴不是?”
“唉,你不懂。”
沈纪尧确实不懂。
他的身份虽不必科考,可全天下士子哪个不是三更灯火五更鸡,十年寒窗才换的金榜题名?
只得同情地拍拍对方肩头,自去安歇了。
林祈安倒也并非厌学,而是心急。
想要尽快成长,在这方天地施展抱负,要活的摇曳,才有生姿。
正当林祈安每日在经史子集中苦熬,国子监忽添了桩新鲜事。
那荣国府的宝二爷,竟被贾政使了三百两雪花银,硬塞进了监中。
还特意派人来告知林祈安,要对他那逆子多加照顾,让二人好好相处。
林祈安答的格外爽快。
偏生因着他在监内人缘颇佳,周围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些二人不对付,倒叫宝玉只能与几个荫生凑作一处。那几个原是靠着祖荫混日子的,平日最厌读书,如今得了宝玉这个同道,整日不是斗蟋蟀就是论胭脂。
两拨势力难免时常发生口角,国子监瞬间就被注入了“生机”。
加之一些瞧着荣国府风头正盛,溜须拍马的,贾宝玉也不觉得此地枯燥了,又开始四下结交“不慕名利”的真性情者。